他灵力消耗过半,气喘吁吁停下,单手拄着剑以支撑身体。
原本修为到了沈潮生这个境界,身体素质只会越来越好,即使是百岁高龄,也不会露出如此疲态。
但他昔日收留徐存湛,所做之事桩桩件件,皆为因果。
这些因果缠绕在他身上,犹如千万斤的枷锁。
即使沈潮生修为高强,在如此沉重的因果拖累下,身体力量也变得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故而他比任何人都更着急杀死天劫。
只有天劫死了,沈潮生身上那些与天劫相关的因果,才会消散。
“你指望着陈邻杀了天劫,这样你就能恢复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能重新当上暮白山的掌门了——”
“真是痴人说梦,不若看看现在?”
少年声音轻快含笑,同时环绕二人,遮住他们视线的黑色晦气散开。
沈潮生挥空数剑没能碰到晦气,脖颈和额头上青筋条条绽起,呼吸急促。
没有晦气遮掩,他抬头,灵视所见,触目所及暮白山的一切,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而缺弊塔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并没有任何一只魔跑出来,只有一层稠红的血,缓慢的从里面流淌出来。
随着私寡池池水一起流淌出来的,还有无数魔物的尸体。
沈潮生脸上肌肉抽搐绷紧,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魔,他意识到什么,眼眶内灰蒙蒙一层白翳也因为肌肉的抽动而跟着颤抖起来。
“不可能……不会失败的……不可能……”
他连连后退,狂乱又慌张的挥舞自己手中佩剑,连连对着虚空中砍出十几剑,“万识月算过的——不可能会失败!
不可能会失败!”
他砍出去的剑气将那些本就残破的魔的尸体,砍得更加七零八落。
空中回荡着少年轻快的笑声。
那笑声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沈潮生身上,他手中佩剑骤然脱手飞出去,斜插入缺弊塔外塔塔身。
一道晦气精准而又恰到好处的蒙上沈潮生眼睛,他原本清晰的灵视骤然变得污秽模糊。
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沈潮生后退时站立不稳,终于摔倒在地。
他伸手在地面摸索,只摸到砂石。
不管沈潮生怎么催动自身灵力,却始终无法驱散环绕在他眼睛上的黑色晦气;他伸手在空气中乱抓一通,终于完全崩溃,惊慌大叫着远山长的名字。
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耳朵却也跟着什么都听不见,沈潮生没有听见远山长的回答,但他在空中乱挥乱舞的手,却骤然被人握住。
沈潮生顿时狂喜:“远山!
远山你来了?快,快扶为师起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听见幽幽少年声音:“师父,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小山,我是沈德秋啊——是沈德秋,也是镜流。”
沈潮生闻言,登时惊叫一声,意图甩开对方的手。
但对方的手就好像是黏在了他手上一样,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他拼命挣扎,因为惊慌过度,颠三倒四的话不断从他口中吐出。
“不是……不可能……你不是镜流!
镜流已经死了!
对,镜流已经死了!”
“镜流……镜流……德秋——德秋,我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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