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弊塔附近受魔气影响,寸草不生。
徐存湛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好久,才看见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他并不认识那种灌木的名字,那是一种叶片幼圆而翠绿的灌木,在叶片的缝隙间,开着小小的洁白花朵。
徐存湛从小的时候就是随心所欲的性格。
他看见花——漂亮,芬芳,喜欢——所以上手将花折下。
晚霞光笼在花朵粉白又单薄的花瓣上,给花瓣铺陈上一层虚幻的红。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在徐存湛往后的人生中,有千百件比折下一朵花更加惊险刺激,更加值得被记住的大事。
但那些波澜壮阔的大事,很多细节徐存湛根本就没有印象了。
唯独他第一次走出缺弊塔,随手折下那朵花的记忆,那段记忆鲜明得可怕,例如他现在捏着陈邻的脸,然后想到他手指搓过花瓣,相似的手感。
陈邻渐渐有点喘不上气——过呼吸,冷汗覆了一层在她皮肤上,她无意识伸出手抓住徐存湛衣角,心率过快让她脸涨得通红。
徐存湛周身杀意霎时散去。
他低了头,掐住陈邻脸颊的虎口微微松开,手掌心贴着她脸颊皮肤往下滑,掠过下颚线,握住少女脆弱的喉咙,低声提醒:“吸气,吐气。”
陈邻跟着做,不堪负荷的肺部急速收缩感到胀痛,朦胧间窒息一般的痛苦让她有些恍惚。
徐存湛手上力道很松,大拇指轻轻摩挲对方喉咙,隔着一层细腻皮肉,能摸出那块小小的骨头,随着陈邻艰难的呼吸,那块骨头上下滚动。
他垂下眼睫,心想:好像有点舍不得。
最生气的时候,确实想过不如杀掉她算了。
但真站到陈邻面前时,徐存湛连天路都砍碎了,也没有一道剑气碰到陈邻衣角。
还是舍不得,看她喘不上气,一直哭,就觉得好可怜。
要不是时机不对,简直想亲她一下,让她别哭了。
不就是回家吗?天路他也能开,实在不行,就把问罪剑架到万识月脖子上,让他们开。
缓了好一会儿,陈邻渐渐能喘上气了。
她攥着徐存湛衣角的手还在发抖,却也鼓起勇气仰脸去看徐存湛。
天空之上,密集的嗡鸣声乍然落下,仿若群鸟呼啸而过。
那声音来得毫无征兆又极其抓耳朵,一时间陈邻不禁抬眼往天空中望去。
是黑红的云。
又像是雾。
如果很仔细的看,能看见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陈邻还仰着脸在分辨那些雾气是什么玩意儿,不等她看清楚,便被徐存湛一把拉进怀里。
再次整个人撞到徐存湛胸口,陈邻来不及喊痛,徐存湛已经俯身舒展双臂环抱住她。
黑雾倾斜而下,转瞬间将整个平台笼罩。
陈邻整个人都被徐存湛抱住,茫然无措抓紧了徐存湛腰侧衣服布料,呼吸间全都是对方衣襟上皂角气味。
徐存湛抱住了陈邻,还嫌不够,腾出一只手,掌心摁着陈邻的后脑勺。
“别抬头,别往外看——”
陈邻一听这句话,刚想抬头的脖颈僵住,沉默片刻,她老老实实又把脑袋缩回徐存湛怀里,闭紧眼睛坚决不往外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