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邻干脆爬到那些木箱上面,想着视线拔高之后应该会更容易找到徐存湛。
视线变高之后,确实能看见更多的东西。
陈邻特意挑了叠得最高的箱子,爬上去之后几乎可以俯览整个甲板;但是她只看见了零零散散预备收工回船舱里的船员们。
他们三两成群,穿过堆叠箱子与箱子之间的空隙,有说有笑的往船舱里走。
冰冷的海风一阵又一阵吹过,太阳前所未有的灿烂,就连海浪声里也挟裹鸟鸣。
陈邻没找到徐存湛,但她坐的这个位置刚好有太阳。
虽然被困在海底囚牢里也只是不久前的事情,但当她再次坐到阳光底下时,却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错觉。
唯有脖颈上那条蝴蝶束口的红绳,正在告诉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幻觉。
陈邻干脆在木箱上躺下,伸展开四肢想好好晒一下太阳。
她仰起脑袋眯着眼睛往上看,雪白船帆鼓起,阴影垂落于甲板。
而在一切阴影的最高处,在阴影触及不到的,光明灿烂的桅杆顶端,坐着徐存湛。
他曲起一条腿踩在横杆上,另外一条腿懒洋洋的垂着,雪白长发仍旧不绑,被海风吹得凌乱。
他仍旧背着棺材,那把木剑,目光遥遥望向远方。
陈邻一下子跳起来,兴奋,挥了挥胳膊喊他名字:“徐道长——”
徐存湛立刻就低头了。
他低头得非常快,几乎在陈邻喊出声音之前就已经低头;但陈邻对这方面不敏感,所以没察觉,还以为徐存湛是听见她声音才低头的,蹦起来又朝他挥了挥手。
徐存湛从桅杆上跳下来,轻巧的半跪落在陈邻面前,垂眼向她伸出一只手。
陈邻熟门熟路爬上他掌心。
徐存湛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特别呛人的血腥味,就连眼睫也变成了干干净净的雪白,和海底那个大杀特杀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掌心依旧温暖,身上是干净的皂角香气。
单手托起陈邻,徐存湛眼眸略弯露出一个很浅的笑:“睡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邻活动了一下胳膊腿,中气十足的回答:“睡醒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存湛:“既然没有哪里不舒服,那我们来继续聊之前的话题,为什么把我给你的置换符,给了别人?”
他问出这句话时脸上表情仍旧是笑着的,眼眸弯弯,看起来一派温和无害又乖巧。
但他托着陈邻的那只手,手指却微微曲起,指尖虚抵着玩偶身体四周,隐约形成一个包围的趋势。
陈邻没察觉。
她挠了挠自己脸颊,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那个新娘子快要溺死了,我觉得她比我更需要置换符。”
“……只是这样?”
徐存湛指尖动作停下,疑惑望着陈邻。
陈邻有点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是因为你跟我说过,就算这具玩偶坏掉了我也不会死,所以我才敢把置换符给别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置换符是不是有什么延迟的毛病啊?明明新娘子就在我眼前被传送走了,但是你却一直没有被传送过来。”
“置换符没有毛病,我是同时被传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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