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过两天做手术,所以这段时间我替他来。”
夏沛安低低“哦”
了一声,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有问必答:“章奕扬。”
心底的猜测得到证实,夏沛安默默呼出一口气,章叔是他的父亲。
章奕扬扫了一眼女孩怀里的花盆,将木门敞开一些,偏头示意她先进来。
章计平的工作常年弯腰,腰疼虽是老毛病,却总不当回事,要不是昨天刚放暑假回家的章奕媛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劝去医院拍了个片,家里人也许至今都不知道他的腰已经严重到要做手术的程度了。
夏家别墅这几百平的花园是章计平半生的心血,他昨天在医院四处辗转办手续,忙忘了第二天的暴雨,所以章奕扬是凌晨叁点半的时候被医院打来的电话叫醒的,他卧病在床的父亲心疼着花坛边上那几十盆绿植,让他赶紧去别墅把它们搬进屋。
章奕扬骑车出门的时候天刚开始下雨,风太大,撑不住伞,他索性淋了一路的雨骑到别墅,好在门口保安认得他,没费多少工夫就给他开了门。
来得及时,绿植被有惊无险地移到室内,他却被暴雨兜头淋得浑身湿透。
不过任谁也想不到,那位叁天两头被父亲放在嘴里念叨的夏家小姐,会在他换衣服的档口闯进门。
少女显然是怕他的,进屋之后就自觉站到靠门的角落,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不久前才拖过的地面因长裙下摆渗出的水滴而凝汇成几湾清亮的小水洼。
章奕扬从玄关柜里拿了条新毛巾给她。
夏沛安抱着花盆,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僵了几秒,夏沛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伸手接过来,道了句谢。
章奕扬没什么表情地瞧着她,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花盆给我。”
他说。
交谈不过两句,花盆被章奕扬拿去放在玄关柜上,他背对着她,用小号枝叶剪修剪着破败的枝叶。
木屋是章叔的所有物,夏沛安虽然经常会在花园散步,却从未进来看过,她一边拿着毛巾机械地擦头发,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屋内陈设。
简单明了,五脏俱全。
除了她身旁那面挂满园艺工具的墙和不远处迭成罗汉塔的盆栽之外,屋子中央还摆放着一张躺椅以及一个木质小圆桌,桌上有几把钥匙和一只容量巨大的保温杯,视线再过去是一张窄床,看得出来废置已久,上边杂乱地堆放着袖套和工作服。
夏沛安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章奕扬身上的衣服分外眼熟,褐色T恤和黑色长裤,少年人的身板虽不如章叔厚实,但毕竟宽肩长腿的,章叔的工作服上了身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蔷薇苗最后被连根移植到新花盆的土壤里。
章奕扬回身的时候,夏沛安还出神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然后章奕扬不出意外地看到少女欲盖弥彰地别开头。
他上前把花盆递还给她,“最近几天都下雨,虽然不大,但最好别把花盆放在室外,容易积水。”
夏沛安硬着头皮去接,“好的,谢谢。”
出门的时候,屋外的天已然比刚才亮堂不少,然而从天际倾泻而下的大雨却丝毫没有要减弱的趋势,夏沛安正想一鼓作气跑回别墅,章奕扬从背后喊住她。
他手里握着一把黑伞,“拿着。”
这回,夏沛安难得没有犹豫,跟他说了今天的第叁句谢谢,然后撑起伞,逆风跑回别墅。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章奕扬目送少女离去时,总觉得她单薄的身形在雨中摇摇欲坠,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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