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地问一句,刚才在音乐厅舞台边陪同您的那位小姐呢?穿白色旗袍的那位。”
不是来朝圣的么,怎的忽然打听起别人来了?
苏玚不明就里,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跑题失礼。
苏佑面带微笑坐得笔直,耐心十足的样子。
这时那翻译倒先笑了:“您是说Yukina桑?她不是工作人员,是老师的朋友。”
“Yukina?”
他喃喃重复。
“是的,雪奈小姐在日本待了多年,一直用着日文名字,在日期间一直和我们老师是非常好的朋友。”
日本人的中文发音有些生硬,意思却表达得清晰明白。
苏玚一头雾水望着苏佑,他面色沉稳地坐在她身边,一手稳稳握住茶杯,桌下的另一手放在膝上捏成了拳头。
那翻译絮絮将刚才的对话转达给大江健,他侧耳听完,脸上慢慢露出长者宽和的微笑:“雪奈是我的一位小朋友,准确说,她的父亲与我是至交。
虽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但他一直是我非常欣赏的朋友之一。”
翻译转述完这段话,和室里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
苏佑原本不希冀能知道些什么,只以为能在这遇到卓静言而已,没想到大江健短短几句话里便轻易托出这么些他从不知道的东西。
她从未提及过她的父亲,也从未提及过她与大江健和也之间的渊源。
那些他不了解的事情,她从未主动揭开给他看过。
“苏先生和她是什么关系?”
大江健看着他。
他垂目想了想,只觉得喉咙发涩:“我们算是朋友,是同事,也是邻居。”
大江健喝了口茶,似乎想起些什么,放下杯子微笑道:“我们常约在深冬时节散步或谈天,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总让我想起岚山上的雪。”
苏佑笑了笑,岚山的冬雪,到了他这儿总像块捂不热的冰疙瘩,冻得他心头发寒发冷。
大江健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神色渐渐变得意味深长:“事实上,刚才提到苏先生所喜爱的《Secret》,其中的确隐藏着一个多年来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雪奈同样钟爱着这支曲子,也许将来的某个时候,她会自己告诉你《Secret》背后的那个故事。”
又是秘密。
苏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
好像自己总是站在白茫茫的无尽迷雾之中,四面八方有许多个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倾尽全力伸手也只能拉住一片虚幻的衣角。
哪个方向才是真正的她呢,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头被锁在原地的困兽。
这谈话比预想偏离太多,现在他连笑容都撑得有些吃力。
大江健亲手为他续了杯茶,眼角皱纹像是古书重叠的纸页舒展:“慢慢来,等待冬尽雪融,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老者说日文的声音低沉带笑,听起来慈爱睿智,唯有最末一句像是叹息,轻轻飘散在一室茶烟里。
那年轻翻译拿不准他是否在自言自语,便有些迟疑,见苏玚一双大眼睛直直望着他,终于还是将那句话轻声转述——
“雪奈小姐的冬天停留了整整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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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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