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没有到节气上的冬天,但朔风刮在脸上,仍是有种坚硬的疼痛,挂在当空的太阳仿佛也被冰冻成琉璃似的冷白色,阳光未曾照耀众生便被寒风冻成冰凌的温度。
趁着天气晴好,裴如玉一行轻车简从,马不停蹄赶往新伊城。
以往他还说那熊皮靴太过厚实,路上穿却是极御风雪,白木香是个细致人,除了熊皮靴,护膝护腰,都让裴如玉穿齐全了,一人一袋斤蒸制烈酒,天寒地冻喝一口,浑身都暖和过来。
两天后,一行人到达新伊城。
裴如玉依旧下榻驿馆,这里有白木香相熟的一个驿卒,自白文在新伊开设店铺,与这驿卒关系更加融洽。
裴如玉很少直接与驿卒打交道,驿卒却是记得他,无他,与县尊太太的豪爽一样令人难忘的就是这位县尊大人的俊美的容貌。
司书照旧打点驿卒些银钱,房晖恭敬的收了,也不多话,将裴如玉一行的热水食用打点的妥妥当当,相较于司书打赏的银子,房晖可能都没什么赚头,反是要亏进一些。
何况,驿卒得了赏银,大头是要交给驿丞的。
司书寻相空当请房晖到房里喝几杯,房晖这才说,“去岁见着大奶奶,大奶奶着我跑个腿,我两头得润手钱,家里可是过了个肥年。
如今小文哥与我也好,大人过来,我哪儿还能收这个钱。”
一抬脚,“这羊皮靴还是阿文哥送我的,暖和的很。”
“难为兄弟你这片心。”
司书给房晖倒满酒,两人吃起酒来,房晖因在驿站迎来送往,兼或做些跑腿搭桥的活计,消息很灵通,“如今半城人都晓得月湾县出了贡品布,阿文哥铺子的布可真好,以往我都没见过那样好的棉布。
先时大家都觉着棉布寻常,现在贵人们也肯穿棉布了。
有人还不信有这样好的棉布,都奇怪怎么织出来的。”
“一样是用织机织出来的。”
司书饮了口酒,淡淡的说,“不瞒你,自从这布火爆起来,可是不少人打这布的主意。”
房晖眼睛瞪圆,不能相信,“有这样的事?是去偷学技术么?”
司书笑了笑,垂眸看着杯中酒,“说来还是新伊城有名人家做的事。”
“谁家啊?”
房晖忍不住打听。
司书眼睫一闪,看向房晖,“新伊城有名的财主,徐家。”
房晖“啊”
了一声,司书笑,“兄弟你也知道他家吧。”
“全北疆最大的地毯作坊。”
房晖的脚点了点地上色彩明艳的羊毛地毯,“我们驿站的地毯都是用他家的,听说连将军大人府上的地毯都是他家送去的。”
“陆侯堂堂侯爵,用也是用波斯地毯,不会用这些粗质烂造的货。”
司书笑容中带出一丝豪仆的矜持,夹了一筷子藕片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了。
“这样么?”
房晖尽管常做迎来送往的事,碍于出身,天生就对矜贵事物有一种自卑,司书虽是奴仆,但自相府跟随在裴如玉身边养出的气势,拿出三成就够房晖产生信念上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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