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吧。”
她爹说。
“第一嘛,就是鱼死网破,”
她三舅低头看着火盆子,合抱双臂,语气缓慢地说,“叫上几十号人去城里堵在厂门口,吆喝他,让他出来跟咱说好话,不出来咱就一直吆喝,一直吆喝到他出来,他不要脸,厂领导还要脸嘞,不信他不就范。
第二,去他家继续闹,闹得他家脸没地方搁,他也得跟咱好好说话。
第三,想法把枣花绑回来,交给那边处置。”
她三舅说完这些话,偏头看看她爹,等她爹说话。
第二条眼见已经行不通了,这又冒出来两条,想想是路子,可想想又困难重重,结果不可预测,枣花她爹已经在第二条的挫折中学会了动脑筋,不管别人出啥主意,拿主意的是自己,承担后果的还是自己。
但他的脑筋是那样的僵硬,还总在某个将要透彻的点上拧成疙瘩,之后就转了方向,之后又生出各种头绪,之后就混成一团乱麻,疙瘩套疙瘩,越想,拧得越紧,“她娘,你睡球嘞!
人都在这儿,你也出来听听。”
反正是想不透,白白伤脑筋,这家不当也罢,于是,他犟起脖筋对内屋里大声吆喝道,焦虑转化的怒火有时比怒火还要暴烈。
“俺不听,你恁能嘞,锅都戳个窟窿了,还没主见?”
她娘在屋里应道。
“你……”
她爹被怼呛的想骂你奶奶的,但看见她大舅、三舅在眼前,她奶奶也是他们的奶奶,便又咽了回去。
她三舅给她三妗子使个眼色,她三妗子便挑起门帘,去到里面,一会儿,搀着她娘走了出来。
她娘蓬头垢面、少气无力来到火盆前,她三妗子给她拉过来一个凳子,她用脚尖调正了方位,看似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沉默。
家里的花皮狗从外面回来,卧在了灶火间门口,它已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三天屎了,实在想吃点儿粮食,可怜兮兮的目光在她爹身上不时驻留。
“滚!”
她爹扔出一条木棍,把花皮狗撵到了雨地里。
她大舅白他一眼,而后对她娘说:“时候也不早了,说说,我们也该回去咧。”
“你们男人的事,咱这妇女插不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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