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都说是外祖了,找那些亲戚做伪证不简单的很。
谢文龙也是机灵的,自知这问题糊弄过去,便要加紧急追,不能给对方追问的机会,毕竟问得越多,破绽越大,于是他抢着问谢栩“幺叔既说救总兵大人的是自己,那总兵的信物自然有的了起码该记得那物什的模样,比如刻了几个字”
谢文龙提这个问题自是有的放矢,这是他方才认真旁听谢栩向总兵描绘当年情景时找的可攻之处,那段谢栩的描述里,零零碎碎什么都一清二楚,唯独对总兵给的信物一笔带过,这说明谢栩对信物也很模糊,甚至都记不清了,他在有意回避。
是个好纰漏。
他猜得没错,谢栩的确没有这物什。
有的话早就呈上,何必大费周章兜圈子。
总兵的确留了信物他,关键是,那会他年幼弱小,拿着信物粗粗打量是枚印章,正要细时,那酒姬母亲便一把抢过了去,嘴里嚷嚷着这玩意值钱,随后不由分说拿去给当了,换了身衣服跟头钗,招摇过市。
是以谢栩便是想记,也无从记起。
可谢栩岂能束手就擒,当下便说“年纪太幼,对信物印象不深,但对总兵当年的模样,我却是记得清楚。”
这一句便出谢栩跟谢文龙的区别,谢文龙是个赌徒,从总兵问他印章上刻了几个字,他敢拿前程豪赌猜测,猜对了,那是运气好,可一旦猜错,便前功尽失。
可谢栩不同,他的每一步都必须十足十的稳,信物不记得,便从总兵本人下手,只说自己认准、且有把握的事,信至于细节不记得,他也可以推辞为年幼无知,反正这招谢文龙不是没用过。
为了扭转印章不知的局面,谢栩又抛出了新的证据,“将军那会,身披银色铠甲,长枪上有红缨,虽被敌军追捕,却骨气傲人,旁人让您脱了盔甲逃跑,您说这是军人的尊严,坚决不应。”
这话既是客观描述,又在无形中捧了总兵一把,可谓一箭双雕。
说完谢栩了谢文龙一眼,“文龙可还记得”
这一眼平静如水,谢文龙却有种被挑衅之感,当即便道“幺叔能清,侄儿当然也能,不就跟叔叔说的一样,银盔甲红缨枪,将军英武的很。”
幺叔拍马屁,他就不会了
“错,”
谢栩神色一转,“将军那天穿的是灰色铠甲,而不是银色。”
全场因这一句话气氛骤转,连一直在旁倾听观察的季总兵也是面色急转,谢文龙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叔叔的坑。
他急道“我一时嘴快,说错了,将军是灰色盔甲配红缨长枪。”
“还是错。”
谢栩继续道“将军没有配长枪,那天他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季总兵脸色凝重。
他那天被追兵所追,武器落在路上,的确手无寸铁。
谢文龙是情急之下才犯的错,他并不算蠢人,只怪谢栩太聪明,不动声色将没有信物的劣势抹去,换了有把握的新问题抛给对方,将劣势转为优势,还不知不觉给人挖陷阱等人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坑里了谢文龙急道“我那会太小,只见将军英姿勃发,哪记得那么多”
陈氏忙也给儿子说话,“将军,我儿自幼实诚,将军的事定是他亲身经历的,不然哪知道那么多。”
谢守德跟着拱手,“总兵大人,文龙决计不敢欺瞒您,且我谢家家教严格,子弟中但凡有蒙骗不实之人,不用您说,我第一个家法收拾。”
这一番言之凿凿,落地有声,由不得人不信,谢栩弯弯唇,露出一个讽笑。
他很少笑,表情永远或是沉稳或是淡薄,这笑出来,由不得人多一眼。
双方对峙,一个冠冕堂皇,一个讥诮犀利,宛若两方拔河,僵持不下。
沉默的倒是季总兵。
“好了。”
也不知道季总兵想了什么,出声道“今晚大家就在帐营委屈一晚吧,这件事有些曲折,本官也要好好想一想。”
总兵大人的决定,当然没人反驳。
至于他想什么,两边各有猜测,总归是关于认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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