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了小丫头,过垂花门,那垂莲柱缠着条铃铛,高,他跃起一拍,叮铃铃地响了。
梅子掩嘴笑“夫人专给您挂的,别人不叫碰呢。”
霍临风稀罕道“我二十三了,还挂铃铛给我玩儿”
梅子笑“哪儿是,夫人惦记,寻思挂条铃铛叫您瞧见,准会跃起一拍,”
指头一抬,朝内院,“夫人听见,就知道是您归家了。”
铃铛还正打旋儿,转得霍临风心头一热,飞奔进内院,佛堂外的下人喜色,忙把他往屋内请,“娘。”
佛前高声要挨骂,他压着嗓子。
霍门白氏,年轻时一等一的美人儿,经年迟暮,却如发间玉钗,磨得尽露宝质,她回头,一改波澜不惊的主母态,瞧见儿子,急急从蒲团上起身。
佛龛在上,霍临风浑言无忌“娘,我都大获全胜了,还拜什么菩萨”
白氏拿着绢帕,忙捂他的嘴“不是叫板你大哥,便是冲撞菩萨。”
捂了捂,移开一点,捧着霍临风的腮,“粮饷不够吃么,怎的瘦了好些”
霍临风道“吃多骑不动马,饿着点才杀敌利索。”
为娘的心疼,还未到用饭时候,不管不顾的,叫人备奢侈的酒宴。
霍临风陪着白氏,说得舌燥喉痛,这不打紧,白氏要伤口,他脚底抹油速速溜了。
他单寝一院,数月未归,悄悄的,欲突击下人们有否胡来,却不料,洒扫庭除,各长着份仔细,砖瓦锃明,擎等着他似的。
“少爷”
陡地一声,他循着望,是他的贴身小厮杜铮。
杜铮矮个子,瘦窄身量,就那么一条,霍临风小他两岁,对他有救命之恩。
“少爷少爷”
他连喊三声,跑着,岔了气,却笑得憨傻可掬,“少爷,嘿嘿。”
那傻气熏得霍临风头晕,掉头回房,解了剑,无拘束地朝小榻一卧,杜铮跪坐榻边,抱他的腿捶打,肌肉铁骨,他没啥感觉,杜铮的糙手倒先红了。
“少爷,这一仗痛快不”
杜铮问。
霍临风答“保护百姓、牵扯人命的事儿,谈何痛快。”
严肃模样,眸子里什么东西沉淀着,撤去顽劣,模糊次子小弟的身份,如斯口吻情态,是绑着红巾沙里飞的霍将军。
“太平了,”
他瞧窗外的光景,“无他,这便好了。”
天稍晚,丫鬟里拣高挑个,捏一只香,曳着衣裙点一串灯火,小厮做不来,手粗,往往一条廊子没完,香先夭折。
点到园中,四角亭,纱灯明亮,滚水烹着茶,便给主子斟杯再走。
霍临风瞥见葱指丹蔻,翻一页“我这儿不必来点。”
懒洋洋地吩咐,明里暗里,嫌人家扰了他清静。
丫鬟叫抱月,柔声细语的“夫人叫奴婢巡全乎些,扫了少爷雅兴,少爷别怪罪。”
默默走就是了,怎还搭上前情霍临风一挥手“以后甭了,忙你的罢。”
抱月提裙走远,摆着腰,那副款款的样儿,出是个受宠的丫头。
“少爷,”
杜铮冒出来,奉上茶,将纱灯移近些,“嘿嘿。”
老实巴交的脸面,难得闪过一簇精光。
霍临风略嫌“整日傻笑什么”
杜铮道“好事临头,我当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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