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越说越离谱了,帐里全是男-欢-女-爱的荤话,把男人间那事情又说得活-色-生香起来。
偏阿香最能说,说得口沫横飞。
唯有姜黎在旁笑着,半句话不插。
动怒自打姜黎被李副将军和秦都尉叫到帐里过后,在此后的时间里,姜黎便在军营有了太平日子,再没人上门找她。
她每天不过跟帐里的女人一起做些粗活杂事,虽有抱怨,但也不做那躲懒的人。
搁从前不敢想,然从天堂般的日子里掉下来,却也不是不能活下去的。
有时再想起来,便心生恍惚。
大雪在下足了七日后便停了下来,雪后初晴,阳光于半空洒照下来,带着冷冷的温度。
军营积攒了七日的衣裳,女人们便又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印霞河边凿开窟窿,木桶砸进去打上来冰冷刺骨的河水,衣服便要按进这水里洗。
在暖帐里焐了六七天后,于那些女人来说,这便成了件极为痛苦的事儿,可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咬紧牙关洗罢了。
姜黎亦是下不去手,呵气数遍,都在指尖将将碰触到水面的时候缩了回来。
她手上的冻疮好容易好了,现在想想那下水的滋味,牙根儿咬碎了也下不去。
翠娥在她旁边,看了她两眼,温声道:“你别洗了,总共你那也没多出来多少,待会子咱们分一分,也就洗了。”
姜黎在阿香面前说过,不做这事儿,虽阿香这会儿也开口叫她搁着,但终究她自己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以前她是主子的时候,理应觉得这些脏活累活就是下人做的。
可如今她不是主子,也就是做这些事儿的奴才,心里本来就在意尊严,遂也不想让人拿着这事儿说话。
她兀自想了一阵,抬头看向阿香和翠娥,“我往伙房去一趟,问他们借口锅使使,不知成不成。”
阿香和翠娥是听懂了,她要借口锅烧热水。
这是个法子,也不是就没人想到的,阿香吸了口气,“没人敢去过,他们不理咱们,碍了他们的事儿,还要挨骂。
伙头军赵大疤,就是脖子上有道疤的那个,一脸凶相,最是难相与的。
还记得那回我要了半个馒头,可受大脸子了,也就给了半个,还是看在你伺候了沈将军的面子上。”
姜黎抿了口气,“你们都说我现在是沈将军的人,他会不会看在沈将军的面子上,答应我?”
旁边翠娥又吸了口气,“说不大准,要半个馒头那是小事儿,这会儿你要用他锅灶。
他还得熬烫煮饭,不定给你。
有没有好话好脸子,也不知道。”
姜黎越发觉得底层人过得猪狗不如,以前她骂别人猪狗不如的东西,那是骂人卑贱,而现今这个猪狗不如,是实实在在的生活状态。
觉得两者好像差很多,然好似也没什么差,却在她心底一遍遍地过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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