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堤犹豫半晌道:“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聿道:“你说便是。”
杨堤道:“如今陛下的身体大不如前,京中显然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若最后真像万庆年间那样,闹得满京腥风血雨,殿下定然要借苏家的力。”
“苏家手里不仅有大周最强的兵。”
杨堤缓口气,又接着道:“苏淮安年少有为,进内阁不过是迟早的事,这样一桩婚事,成王算计多年也失算了,难不成殿下还真打算给王妃一纸休书吗?这岂不是背离了殿下的初衷?”
“殿下若不稳住王妃,苏家父子又怎会真心实意地为殿下做事?”
杨堤就差说:您为了大业,就算是骗她,又有何不可?陆则给杨堤倒了杯水,以表赞同。
言尽于此,也就不必再多言了。
萧聿也知道孰轻孰重。
他喝了口茶,侧眸看向窗外。
秦安酒楼的位置绝佳,从四楼的支摘窗望出去,水马龙的尽头,刚好是那座威严壮阔的宫殿。
无边的欲望和权利在雕梁画栋之间交错。
这桩婚事,她不如意,他也不如意。
但世间本就不可能万事皆如人意。
萧聿当夜便回了晋王府。
穿过垂花门,直奔长恩堂而去。
苏菱本来和扶莺在屋里有说有笑的,一见到他,笑意立马停在嘴角,慢慢收敛。
十月初,晋王被派去成州处理一桩贪污案。
至今,两人已是很久未见。
屋里温度骤降。
苏菱犹豫片刻,道:“殿下从成州回来了?”
萧聿“嗯”
了一声。
言毕,又是一阵沉默,扶莺头皮隐隐发麻,便悄悄退下。
萧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坐在苏菱身侧,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这一个月来,府里可还好?”
突如其来的关心,不仅没缓和这寒冬腊月的氛围,反而更尴尬了。
苏菱攥住袖口,恭敬答:“殿下放心,府内一切安好。”
又是无言。
萧聿看着她道:“吃饭了吗?”
苏菱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谢殿下关心,已是用过了。”
又是一句结束语。
苏菱的脚趾在绣鞋里蜷了蜷,瞥了一眼更漏,心道:这都亥时三刻了,他不是该去书房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苏菱正思忖着他什么时候会走,萧聿突然解开身上的大氅,大有一副要歇在长恩堂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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