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督御史的公子喝一口茶,道“于飞这关子卖的大了,只说了花兄表字来历,却不说说你们过去怎么相识。
吊着我们胃口,一会儿好菜上来,只怕我们都没心思吃啊。”
邱含墨连说“抱歉抱歉”
,眼神在花清浅身上听了一瞬,道:“疏影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相识便是在这珍馐楼上?”
花清浅不答话,点点头,既不附和,可也没有拦着他往下说,邱含墨便当他是默认,接着道:“当时疏影高中解元,到京城参加殿试。
当时珍馐楼上挂了十个对子,不知是谁着意考考应试的举子,竟然挂了十几天都没人对的出一个。
我们当时少年意气,都不愿对方抢了风头,本来各对各的,到最后竟然是抢着出绝对。
待十个对子全部对完,满堂喝彩,疏影走到我对面,举着酒壶说京城还不至于无人,他要请我喝酒。”
说到这里,花清浅唇角扬起一抹淡若无痕的笑意。
那时的确天真无虑,兴之所至,也不管美酒价钱几何,便要请人喝酒。
这事情放到现在,花清浅是绝不做的。
他连对子都不会理会,只会结了酒钱,走出门去。
“平生里许多人请我喝酒,我喝过的酒,比珍馐楼的桂花酿美味的也多的去,可却觉得,只有那一次才喝的最畅快舒爽。
开始的时候还是斯斯文文斟酒饮尽,到后来,我们干脆席地而坐,一人抱个酒坛子,酒倒得浑身都是。
那天晚上我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进门见家父拿着家法等在门口,结结实实一顿好打。
真是奇怪,我被打得浑身疼,心里惦记的还是什么时候找你再喝一次酒。”
“可是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喝酒。”
花清浅冷冷开口,追忆的美好消逝之后,剩下的便是不愿回忆的过往。
他这般一脸不欲再提,却有人装看不出,故意问道:“你们当时聊了什么?”
邱含墨笑着对裴宁答道:“我们对诗。”
“对诗?”
“是,对诗。
眼睛看到什么便拿什么作诗,这个人诗句的最后一个字要做另一个人诗句的最初一个字。
可惜到了最后,也不记得谁赢谁输。
我们太醉了。”
“能跟于飞对诗,花兄一定诗才绝顶!
不知裴宁可有幸一见?”
裴宁眸如星子,平平凡凡一张脸竟因期待而绽出光芒。
这正戳花清浅痛处。
当初金殿之上倾世一笑,花清浅至此断了仕途,从此,就算做得锦绣文章又怎样,一个佞臣的文章,永远拿不上台面。
可是,断然拒绝是可以的,却未免便宜他们。
他们今天一唱一和唱念做打媲美戏子,自己又何必一直忍让?既然有机会,何不为自己所用?
花清浅眯起眼睛,勾住嘴角,笑得明媚:“裴兄说笑了,清浅这些年疏忽文章,笔上功夫早就不值一提了。
今天勉强写来只怕贻笑大方,这清浅是不怕的,只是未免连累于飞声名。
他日若是人家菲薄于飞,不再同他对诗,不是清浅的不是了么?其实论写诗,眼前倒有个奇才,连清浅都要自叹不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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