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靠你爹留的那几个庄子铺子,咱们日子哪能过的这么舒坦?在这府里,四季衣裳,时新首饰,点心茶水,丫头使女,都是现成的,又月月有钱领,多少自在!
若单凭咱们的家底儿,只怕你连件新衣裳都添不了!”
胡氏咬着牙道,“你个傻子,没见着你二伯带回多少箱笼!
那个小庶女跟着你二伯外放回来,出落的越发好了,又穿金戴银的,竟比你这嫡女还强!
你还不打点起精神来,好好拾掇了,到你二伯那儿嘘寒问暖尽尽做侄女的本份,你倒在床上装病不出来!出息了你!”
想到二房流水一样抬进来的箱笼,胡氏心疼的直叹气,这得有多少好东西啊,都便宜二房那帮人了!
表哥,本来应该是她的,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她的!
胡氏越想越气,夺过怡然手里的钱线扔在一边,厉声对怡然喝道“整日做女工能有多大出息!
收拾好了跟娘一起出去!
要好好的,不然仔细你的皮!”
怡然含泪摇头,“娘,这不是咱们的家,咱们回自己家不好吗?在泰安、在济南咱们都有宅子,在济南有两家铺子,在泰安有两处庄子,在自己家多自在,作甚么要在这里看人脸色?”
胡氏看女儿哭的伤心,也有些心软,轻抚着女儿的头,拿出一方金银线绣牡丹茧绸帕子为女儿拭泪,柔声道,“怡儿,不是娘想赖在这儿,实在是咱们回泰安以后日子难过。
泰安乡下,守着片田过日子,一年收的租子也不过百两,要日常嚼用,要养一家子,要支应族里的人情往来,还要留你的嫁妆钱、娘的养老钱,哪里能过好日子!
两个铺子又不赚钱!
你现在有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服侍,有教养嬷嬷,有教女工的师傅,读书识字的师傅,要在泰安哪里能够!
真回了泰安咱们要节衣缩食的过日子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舍得穿织锦缎的衣服,用茧绸的帕子!”
“我宁愿粗茶淡饭荆衩布裙的过日子,也不愿这般寄人篱下!”
怡然抢过帕子自己擦着泪水,一脸的绝决。
胡氏怜爱的看着女儿娇美的小脸,伸手把她脸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凄然道,“你以为只是吃的不好穿的不好吗?你大伯在兴县任知县,你二伯在京城,泰安族里没有咱们的近支,孤儿寡母的回去,你当日子是好过的?没个男人支撑门户,族人就算看在你大伯二伯面上不敢明着欺负咱们,那暗里的气能少的了?还不如在你二伯家里,依着你祖母过日子,你祖母总能护住咱们娘儿俩。
儿呀,你年纪小不懂事,你听娘的没错。
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娘难道没有委屈?该忍的时候只能忍了,要怪只能怪你爹去的太早,留下咱们娘儿俩无依无靠。”
怡然听到“怪只怪你爹去的太早”
,想起自己自幼失父,身世可怜,不由的伏在胡氏怀里哭泣起来,胡氏也抱着女儿垂泪。
良久,胡氏收了眼泪,强笑道,“我儿快别哭了,你爹爹泉下有知,看到我儿长成这花朵般的人才,必是欢喜的,等过几日娘和祖母为你选一个好女婿,我儿风风光光的嫁了人,你爹爹才是含笑九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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