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我爬到树上掏鸟蛋,下不来,不知道怎么地就掉到了你家的屋顶上。”
郭舍人一边诅咒突然撒手害自己暴露的灌夫,一边随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道:“我的家在那边,伯伯不要告诉我爹我娘,好不好?”
张父失笑,转头对有前途的儿子说:“你把他送回家。”
“不,不用了……”
郭舍人连连摆手,“我认得路的。”
张汤视线一凝,漆黑的眸子里射出冷漠光线,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活活掐死了郭舍人用独门秘制的氯化钠溶液洗清漂白自己罪名的念头。
他不顾郭舍人的反对说道:“走吧。”
说完,他逼近郭舍人,仗着个子高俯视后者,时值傍晚,张汤的影子被拉长,郭舍人完全被笼罩进阴影里,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回想起眼前少年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肢解硕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高强度高硬度高变态指数的心理素质,郭舍人忍不住求救地扫了眼周围。
九哥九哥,我是老郭,收到请回答,请回答。
可惜,另一端只有忙音。
被大汉未来第一酷吏抓个现行的偷窥从犯郭某心灰意冷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如果九哥袖手旁观,老灌和李陵绝对不会插手。
什么兄弟义气的牺牲精神,什么行侠仗义的无私情怀,统统是有条件的。
郭舍人只好硬着头皮和张汤并排走在路上,一人在道的左边,一人在右,隔着尽可能远的距离。
即便如此,郭舍人还是没有办法摆脱不断往自己身上缠绕的阴森感,身体仿佛被无数冤鬼怨灵缠上,捆住四肢塞住口鼻最后扔到阎王面前。
十万八千里,如果这是他和冷酷少年能保持的距离,那就一点也不显得远了。
“你在屋顶上待了多久怎么不呼救?”
张汤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光想着怎么下去,没留意时辰,”
郭舍人低头,掩饰住因心虚而闪烁的目光,“之所以不叫人帮忙,是因为我不敢让我爹娘知晓我又惹祸了。”
“你的玩伴们也不管你?”
“玩伴?”
他怎么知道还有别人?
郭舍人手心冒汗,他故作镇定地说:“这儿就我一个,哪来的别人?”
“你很害怕,视线总是往周围瞟,很明显在找什么人。”
“呵呵。”
郭舍人干笑一阵,觉得自己的腿太不争气,居然在对方犀利的目光中有些发软,停下脚步,慌忙道:“我家就快到了,多谢张大哥帮忙,你先回去罢,省得伯伯担心。”
围观党之一抡拳:死小子你还没叫过我大哥呢!
灌大哥,嗯,比老灌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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