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那个小姑娘擦着眼泪,用尚还未褪去稚嫩的童声答说:“我爹爹他不是出了事故才死的,我爹爹采珠的那根绳子,是被人故意割断的!”
亦欢一怔。
追问之下,这才得知,原来,对采珠人的死亡,那女人一直心怀疑窦。
她丈夫一向谨慎,每次下水前都会仔细将绳索检查一番,又怎会那一日突意外、绳索断裂呢?
于是,这半年来,她一直暗中追查,最后现了事情的原委——
采珠这营生,一向是需要两个人搭档。
一人在水下采蚌,唤作“采珠人”
,一人在船上拉绳,唤作“拉绳人”
。
而那一日,她丈夫采到了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河蚌,其中蕴藏着的那枚珍珠,巨大圆润,洁白晶莹,定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
她丈夫和那拉绳人高兴了好一会。
但是,那拉绳人高兴过后,却起了歹念:这颗大珍珠,若是只为他一人所有,他的财富,不就加倍了吗?拉绳人越想越嫉妒,不愿和采珠人平分这颗珍珠,于是,他唬着采珠人又下了一次水,而这一次,他故意选了一处水草茂密、暗流丛生的地方,待采珠人下水后,他又故意,割断了那根系着采珠人的绳索……
拉绳人已经不做采珠的营生,他靠着那颗大珍珠变卖来的财产,舒舒服服的做起了一个富贵闲人。
“那拉绳人与我丈夫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却不料,他为了财富谋害我丈夫的性命,我丈夫在天之灵,恐怕难以安息。”
那柔弱的女人含泪咬牙道:“我就是死,也要为我丈夫讨回一个公道来。”
那小姑娘哭道:“公道,还我爹爹一个公道……”
“只是那拉绳人如今财大气粗,买通了此地的官府,他们上下沆瀣一气,我们娘儿有冤也无处诉。
所以我们想着,带我丈夫的尸骨去京城告官,只是,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吃穿住行,花销巨大。
我们欠恩人的钱,实在是没办法马上偿还。”
“求求恩人了,待我们告官回来,即使当牛做马,也定会偿还恩人的七两银子。”
“……”
送走这娘儿两个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亦欢捡来一堆树枝,在河边生起火,将未干的衣服放在一边烘烤。
秋天的傍晚,还是有几分冷意的,一阵寒风刮过,亦欢打了两个喷嚏。
她抹抹鼻子,转身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干粮水壶,喝一口清水,吃一口干粮,转头,看到一边树林里金黄色的落叶簌簌飘落,当真是萧瑟无比。
亦欢简直要落下两行清泪了。
她想不懂,帮这女人捞尸骨,捞完,钱不仅没多,竟还变少了!
思来想去,只能怪自己手贱啊!
罢了,罢了!
又一阵秋风吹过,亦欢打了个寒颤,略一思量,将那女人临走前给她立的字据丢进火堆里。
大火瞬间吞噬单薄的纸片,火焰熊熊燃烧,虽只旺盛了片刻,却也带来真切的几分温暖。
吃饱喝足,衣服也差不多快干了。
亦欢四下打量一番,决定今夜就不入城找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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