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抵达后山时,山间正是清风拂面,花香满溢,不热不冷。
“我就坐在这里,你可以练剑了!”
盛烟找了一块石头,正好在一簇蓝色苜蓿里,便撩起长衫坐下,双手托腮,摆好了一副要好好欣赏的姿势。
酆夙扬微微扬起下巴,对他轻轻点头,在一块大石头下摸啊摸,摸出一把剑来。
他垫脚在石壁上一踩,便直直跃上空中。
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反手拔剑出鞘,一个剑花飞溅而出,在日光下耀目生辉。
盛烟瞬时张大了嘴,眼睛直愣愣地撑大着,盯着他上下翻飞的身影,眼珠子来回乱转。
几乎看脱了眶。
就见酆夙扬长发飘飞,忽的一剑到底,于花丛中挑起一丛,一时间蓝色花瓣如雨飞散,零零落落。
他在花瓣中上下跃动,挑抹横扫无数个剑花,却是半片不沾身。
这样的酆夙扬,是盛烟从未见过的。
他静时皎如玉树,濯如清溪,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一旦剑尖抖动,竟是疾如风、闪如电,利眼似鹰,四肢百骸无一不柔韧如竹,巧若灵狐。
剑气洒脱而剑锋狠辣,招招果决。
盛烟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觉得眼前的酆夙扬灼热得令人抹不开眼,也陌生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才陡然发觉——
过去那个邋遢的小乞丐早已不见,他在不知不觉洗练脱变,变成了眼前这个芝兰玉树的俊逸少年。
盛烟这几天都刻意疏远了夙,说要独自静思,不让夙来蹭床了。
酆夙扬很是疑惑不解,但果真不来了,每晚三更时来一趟看看盛烟睡下了没,再原路离开,或者又去后山,披星戴月,在山坳里迎风练剑。
现今已经入了秋,夜间的山风也是凉意袭人,但夙仗着身子骨硬朗,从不在意,只是挥汗如雨,待浑身湿透了就跳进水潭里扎猛子,直到四肢觉得顺畅了才从水里起来。
他仰面躺在花丛中发呆,遥望着熠熠星空,不知觉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却发现这明亮的星辰只可远观却无法触摸,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心里,陡然就生出了一丝怅惘。
脖子上的香袋,是盛烟回到龙府就还给了自己的。
他本来不想收回来,但盛烟说的对,这是娘亲留给他的,即便自己现在不在她身边,也该时刻记得娘亲,不要忘记终有一日,只要有机会,就应该承欢膝下侍奉她,切勿留下遗憾。
想到这儿,酆夙扬幽幽叹了口气,想起胖酒鬼师父这次离开之前收到的那封信。
师父只说信是师叔送来的,但若不是急事,何以飞鸽传书,而且这封信很短,师父只看了一眼就烧掉了,第二日就急切地说要离开一段时日。
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酆夙扬禁不住忧虑,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是娘亲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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