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僵住,视线落在阉奴手上。
阉奴低了头不言语,只将手上东西拿得更高。
我从烛光中踱出,只觉大片雨丝扑面罩来。
他的手上拿了个金铜面具,血迹斑斑,满是裂痕。
“皇上,飞龙将军遇袭,生死未卜!”
皇帝伸手接过那个面具,细细看了半日,抬头面无表情,“是谁把这个带回来的?”
阉奴道:“便是皇上派去伺候大殿下的大人。”
皇帝点头,“你叫他来。”
那人料到皇帝传见,已等在殿外。
他入了殿,满身被雨打湿,跪在地上痛声道:“皇上,奴才回来了!
奴才有负圣命,未能保护好大殿下,奴才罪该万死!”
皇帝淡淡道:“从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抹了把脸上雨水,略抬起头,“那日行军至一处山谷,再过七日便要到薪国国都,谁料这谷中两崖之上竟有敌军埋伏,突然间万箭齐飞。
一路行来并无敌军踪迹,大伙心头不曾警觉。
大殿下虽曾下令队伍分成三段,依次过谷,万一有什么意外可前后照应,但谁想得到敌军如此之多,根本来不及相互搭救。
众人虽竭力围住大殿下欲以身躯替他挡箭,但……”
他红了眼眶,“大殿下还是被一箭射下马来。”
皇帝动了动嘴唇,轻轻吐出三个字:“秦云照。”
他的声音吓得地上那人打了个颤,继续道:“这面具乃是奴才在交战之后翻查尸体的时候找到的,并没有戴在任何人脸上。
其余侥幸活下来的无人见过大殿下的颜面,惟有奴才一具具尸体找去。”
皇帝神色不动,“你没找到他?”
那人摇头道:“其中并无大皇子,只是敌军箭上带火,后来烧了起来,不少人面目全非,不可能再辨认了。”
皇帝的表情倦极,叫阉奴和近侍离开。
他回头问我:“老虎,你信么?我才不信阿沼会死在那种地方。”
第二日早朝,众臣才知晓此事,震动不小。
有人道:“皇上新遣十万人去助飞龙将军,果然高瞻远瞩,只可惜晚了一步。
如今,那十万大军该如何去向?”
皇帝淡道:“依着原路,至那处山谷留下百人料理我军将士后事,其余人直攻薪都。
薪皇毁约在先,朕要他血债血偿!
传信告诉韩诚,朕再给他三万兵,从今往后但凡看见薪国人均不必手下留情,他愿先结盟逐个击破或一齐痛快杀了,随他去。”
他一气说完,听得底下众臣面带惊惶,“还有——飞龙生死不明,便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将他找到。”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飞快闪过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从前找飞龙将军,也是这般咬牙切齿誓不罢休的模样,与现下竟然重合。
只是转眼半月又过去,却哪里都没有大皇子的消息。
战事发生巨变,探花从友转敌,皇帝愈发繁忙,每日在御书房待到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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