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帮我掖紧披裘,等到起了微风的时候,他就将我半个身子抱进怀里取暖,还轻声唤我,问我冷不冷,要不要进马车。
我听得迷糊,只是出了两声无意义的嘟囔。
他被逗笑了,将我又抱紧了些。
在范闲怀里,我睡得很沉,没有做任何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进马车里的,只知自己被唤醒时,还是夜半。
唤醒我的人是南衣。
他好像不想吓到我,也不想惊动车里的另外两人,所以轻轻拍了拍我的身子。
车厢里没有点火,光线暗沉,半蹲在窗边的男子一身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我只能隐约瞅见他的轮廓。
即便如此,我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如既往的沉静。
南衣敲了敲窗檐,示意我下车。
我虽不知为何,但还是起了身。
这个过程我尽量轻手轻脚,没有惊动京姨和昏迷的沈姑娘。
南衣先一步出去,随即站在车厢边,像抱小孩子一样,将车上的我一把抱了下来。
车外寂静得很,车队都已歇下,早些时候燃起的火灭了大半,只留几堆在远处的边缘照明驱兽。
我一只手轻轻搭着南衣的肩,青年的动作极轻,比风吹过草叶出的窸窣声还要细微,若非我被他抱着,我都怀疑他只是夜里林间一阵缥缈的雾。
可是他抱着我的臂膀很有力度,我觉得安心,不禁垂下眼睫,困倦之意再次袭来。
等到了车外,南衣依旧没有放我下来,当下,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动静,他甚至抱着我绕到车后走远了许多,直到我现他开始往林后的一条阴僻小道走,我才附在他耳边轻声问他怎么了。
起初他没有回答我,脚下也依旧没停,但我并没有追问,而是耐心地等待。
终于,在几秒后,我才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一愣,轻声问他:“为什么?”
闻言,他脚步一顿,黑夜中,眸子偏来对上了我的目光。
老实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感受到了其中一种无言的执拗和偏执。
对此,我避开了他的眼睛,反倒在下一秒转头,越过他的肩,向断壁石垣的位置望去。
在那里,范闲所在的地方,只剩微弱的火星。
漆黑的苍穹之上,名为天狼的星星还在闪耀。
我觉得脸颊被夜晚的寒意浸得冷凉,耳边,属于南衣的声音正在和我说,这片林外不远的地方有许多士兵候着,从身着的盔甲看来,并不属于我们所知的任何势力,大概是私兵。
养私兵可不是小事,那是可以砍头的罪了。
那么,他们属于谁的呢?
一时间,我只想到了几个时辰前见到的谢必安。
对此,我轻轻攥住南衣的袖子,对上他的目光,认真地问他若是那群私兵袭击使团,有几分胜算。
南衣没有说,他喉头微动,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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