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荫见他如此更加失望,笑道:“你还口啊,以前我每句话你都要还口的,你从来不让我……如今,如今不但对着皇上,就是对着我,你也变得这么软弱了吗?”
陈则铭看她失态,沉默片刻,却道:“娘娘想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话音未落,脸上一响,头已经不由侧到了一边,却是荫荫踏上前来,猛地扇了他一巴掌。
荫荫收手,看着他脸上指痕,愣了片刻,眼圈突然红了,却倔强扭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面上泪水。
陈则铭踏前一步,手忍不住要抬起来,怔了一会,却收了手,忧伤看着她越发挺得笔直的背。
如果不是他,谁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其实是在流泪呢?
两人这么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荫荫再转过头来时,眼中泪水早已经拭干。
两人对视片刻,荫荫盯着他道:“入了宫……我不怨,将来一生寂寞我也认,我恨的是,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这样的一面……我那个少年英雄意气风发的表哥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陈则铭无言以对。
她转过身再不看他,垂眼痴了半晌,叹息一声,拂袖离去。
陈则铭立在原地,脸上指印火烧一样的疼。
皇帝却迟迟没来。
陈则铭在值班房候了一天。
到了晚上皇帝才另行召见。
见了他,皇帝难得的兴致高昂,特意从各地献上的供品中仔细挑了只玉狮子,亲手赏给他,道爱卿候了朕一日,足见忠心,该赏。
陈则铭磕头称谢。
回了府中,陈则铭回想告退前,皇帝面上奇特的笑容,心中暗道:“他这哪里是赏我忠心,分明是……赏赐我对荫荫的绝情啊!
!”
想到此真是忍不住要发狂,猛然伸手将那御赐玉狮拂开。
只听一声脆响,那玉狮落地,磕破了一个角。
陈则铭在暗中呆坐了半晌,那声音在心头回荡不休,听得他气血翻涌,难以平静。
适逢此时匈奴频频进犯,天颜震怒,欲派大军前往。
陈则铭上表请战,却都如石沉大海。
这一日,杨梁叫了他到坊间喝酒,两人微醺之余都谈到这个事情。
杨梁无意中道:“万岁只怕不会谴你去边境……”
话未说完,觉察自己说漏了嘴,喝了口酒,不动声色把话题扯了开来。
陈则铭怔一怔,心中不安起来,杨梁莫非是知道什么,手中酒杯不自禁停了下来。
正怔忪间,突闻身后桌上有人道:“……以色侍君啊。”
不由浑身一抖,险些连杯中酒也给倒了出来。
杨梁见他异样,朝他身后看去,却见几人围坐桌前,一人大笑:“那陈贵人听说也不是什么绝色,我宫中那兄弟说姿色平常得很,拿出来顶多是个小家碧玉,以色侍君这四个字用得过了。”
见是说到荫荫,陈则铭侧过耳,不禁分外用心起来,杨梁一杯接一杯地倒,一杯接一杯地喝,似是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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