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姑娘都在睡着。
娇小的身躯躺卧在暖暖的床缛中,长长的眼睫覆在看似十六岁,却又不是十六岁的粉颊上,唇色略淡,那柔弱憔悴的病容,让人看得就要心疼。
原本在木府里头,勤劳走动的灰衣人,因为沾了水,或者沾了油,一个个陆续化为灰纸,难得姑娘醒着,动手剪了一批出来,却都没先前利落,还不时会软软倒下。
力求表现的信妖,把自个儿分化为数十个部分,有的是伶俐的小丫鬟,有的是高壮的门卫、有的是洒扫内外的仆役,维持木府里的事,桩桩件件有条不紊,没出半点儿差错。
每隔两个时辰,热烫的汤药就盛在白如玉、薄如纸的瓷杯里,由丫鬟小心翼翼的捧着,送到姑娘休憩的地方。
姑娘休憩的地方,虽都在木府内,却并非是固定,好在姑娘歇在哪处,那儿的梅花就开得最是眩丽,丫鬟才能趁着药汤还热烫,顺利送来汤药。
今日,趁着春日暖暖,雷刚抱着姑娘到庭院里,坐在雕工精致的木圈椅上,高大的身躯护卫着她,犹如护卫着无价珍宝,动作轻之又轻,舍不得扯疼她刚刚痊愈的伤。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额。
每到喝药的时候,他就用这种方式唤醒她。
澄澈乌黑的双眸睁开,望进雷刚眼里,软甜的一笑,之后才看向四周,有幸见证到她醒来的梅花,因为太过激动,纷纷落下地来,铺满木圈椅四周。
“春天到了。”
她低语,声调暖甜。
雷刚点头,单手端起瓷杯,凑到嫩嫩的唇边。
她低头啜了一口,才又抬起头来,用脆脆的声音问道:“这个时节,你该带领马队,去采购春茶了。”
“今年不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
自从担任马锅头后,不论是活前为人,或死后为鬼,他年年都骑着枣红色大马,领着马队出城,带回珍贵的春茶,以及各种高价物品。
唯独今年,他推却商户的请托,首次缺席。
姑娘自然懂得他的心思。
“陪了我整个冬天,难道不觉得闷?”
她伸出手,轻抚那张粗糙的脸。
他摇头。
嫩软的唇嫣然一笑。
霎时间,日光更亮了几分,变得更暖和些。
“你不闷,我倒是觉得闷了。”
她将手抬得再高一些,绸衣的宽袖下滑,露出粉嫩的指掌。
“来。”
她说了一声。
一只绿绣眼飞落,诚惶诚恐的停在姑娘的指间,青羽绿如嫩叶,双眼周围环绕着一圈白色细绒。
姑娘的绸衣,染上青羽的绿,却远比绿绣眼的颜色更鲜妍动人。
“说些事情来听听。”
脆脆的声音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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