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江允知不动声色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别乱说话。
想要宰点钱的住持便呵呵笑着顺着他的话说:“陌生人看着面熟,这便是有缘了。”
听了这话,男人便笑起来,只有江允知知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家一楼住着的是一个独居老男人,前几年刚从村里搬出来,据说之前干过几年屠夫。
别的不说,面前这位中年僧人看着的确有一点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江允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后者大概注意到他的目光,冷淡地抬眼看她。
“宗合,你来招待几位施主吧。”
老主持咳嗽着摆摆手,“我身体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被叫做宗合的僧人点头说是。
他转头看向江允知他们,神情仍然是冷漠的:“请两位施主跟我来。”
那便是二十年前的宗一合。
也是他给江允知抽出了那支命定的无字签。
无字签出时,宗一合冷淡的神情都有轻微的松动,眼中流露出讶异。
江折雪的父亲格外稀罕地把那支签来回翻看。
“挺好的,你想在签上写什么都行,”
他说,“就当是上上签吧,上面写着无痛无伤无烦恼。”
这话逗得江允知笑起来。
看着面前欢笑的年轻夫妇,宗一合慢慢把签桶收起,连带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也藏在宽大的袖子下。
他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请问夫人的生日是否是七月七?”
江允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后说:“是。”
是,就是她。
宗一合微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甚至微微笑起来。
很久之前,他曾远赴东洋求问自己的命数,在一个即将圆寂的老僧那里得到几句点拨。
那老僧带着将死的麻木之气,声音轻如游丝:“七月七之女,步步登阶,以身化莲。”
他那双混浊模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宗一合,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苍老的僧人便断了气。
宗一合带着那支从他那里得来的无字签回到深山中的寺庙,进行了日复一日的等待。
他等了太久,等到他几乎绝望,以为自己的命运大概就是泯然在这座深山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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