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指撑着盖子,小心挪开,洒下一滩月光。
“我先上去看看。”
方聿木留下一句话便矫捷爬上梯子,消失在梯口。
不一会儿,他出现在梯口,伸出手说:“上来吧。”
方骋点点头,手刚扶上梯子被方聿木打断:“你殿后。”
方骋撇撇嘴:“哦。”
退后一步让周清闻上前。
她没爬过这样的梯子,往右一看,半人高的栏杆下是层层阶梯,她有些害怕,可又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周清闻抬头看着方聿木的眼,觉得莫名心安。
她抬脚踩住梯子,快爬到顶的时候拉住方聿木伸出的手,他扶着她出了洞口。
方骋紧随其后上来。
天台四周被栏杆包围,栏杆外是向下延伸的屋檐。
周清闻跟在方聿木身后,三人放轻脚步,沿着屋顶中间的建筑环顾。
突然,方聿木停下了。
周清闻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一个纤细的背影坐在栏杆上,齐耳的短被寒风吹起二三,那是章柯琳。
周清闻倒吸一口凉气,捏紧了被方聿木抓着的手,小声说:“是她。”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好久…不见了”
,说完它大笑起来,那笑声,一会粗犷一会尖细,杂着穿过耳边的风声,带着丝诡异之感。
周清闻听着心里毛,她抬手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再抬眼时,原本坐着的章柯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面朝三人。
脚立在栏杆边上,风毫不留情卷着她的丝,整个人摇摇欲坠。
方聿木见状松开握着周清闻的手,他走出遮蔽的建筑物下,回应那诡异的招呼:“张兄,好久不见。”
他神色淡淡,不辨悲喜。
听到他的声音,方聿木猜测怀疑的心才算落下。
他称他一声“张兄”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起读书的时候。
方骋则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师傅,你……”
方骋陷入回忆。
第一次见张尧佐,是北宋康定元年的秋天,彼时他还是个未成人形的小栯木,被方聿木安置在宅中的院子里。
张尧佐是方聿木的同窗,两人一见面便识破对方身份,又志趣相投,便常有联络。
后宋夏战争爆,他投笔从戎,奔赴战场,谁料三战三败。
此后他便一直戍守边疆,与兄弟俩再见面时,已是八十四年后,双方早已改名换姓,而方骋也已成人形。
这几十年间,方聿木时常将他们之间的书信念给方骋听,少年初生牛犊,叫着要拜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为师,张尧佐欣然答应,便领他入了军营。
后靖康之乱,政权南下,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张尧佐心灰意冷,解甲归田,过上了寄情山水的生活。
一晃到了嘉靖八年,他殿试一举夺魁,任翰林院修撰,与陈后冈同期,两人异常交好。
四人常同游,春赏花冬观雪,好不悠闲。
许多画面其实早已不清,但它们所赋予的情绪记忆却消磨不掉,方骋回想往事种种,自从陈后冈成家后,张尧佐便辞官云游,与他们都断了联系。
他比方聿木年长百岁,千年大限早在建国之前就到了,兄弟俩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以为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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