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后,那股罪恶感就像泼在身上的油漆。
怎么也洗不掉。
她曾无数次坠入那样的噩梦无法摆脱。
梦见自己在许砚谈怀里只图享乐,欢愉无度的时候,爸爸在旁边为了整个家消耗着生命。
得到这件事太过奢侈,这个观念已经刻进了岑芙的骨子里,融合一体。
她是罪人,她该赎罪。
到头来,她恨的人不是许砚谈。
她恨的人,是自己。
迈不过去的,也不是许砚谈和岑家的坎。
是她对这份愧疚,这份罪恶的坎。
哪怕爸爸离开了她,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岑芙的罪孽,也并没有终结。
它限制着她对幸福的,束缚着她感情的波动。
它让她在无数黑夜惊哭,它让她不敢再想念许砚谈。
梦境的最后,岑芙回到了十九岁的那个夏天,刚得知爸爸患癌的那个午后。
崇京的医院。
人影进进出出的医院大门,她抓紧他的衣领,倒在他的怀里哭到抽噎。
岑芙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么细碎的,那么可怜的。
对许砚谈发出危急信号。
救救我
许砚谈救救我
下一刻,有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哗
把她扯出了吞没她多年的深邃海底。
岑芙倏地睁开眼睛,张开嘴巴,骤然呼吸。
热泪从眼角滚落,埋入枕头柔软的墓位。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卧室天花板,窗帘那边已经有些透光,天已破晓。
她伸出无力发虚的手指,触摸了自己两眼角汩汩不断的眼泪。
越哭越起劲,岑芙轻轻抽噎,这一场翻来覆去不断转变的梦,几乎把她折磨崩溃。
床头柜上的智能闹钟还在一圈圈转着秒针,逼近发作的精准时间。
这样的梦岑芙不是第一次做。
可因为昨天晚上纤纤说的那些,实打实地打在了岑芙的心上,让她既惊愕又惊喜。
于是,这场噩梦更冗长沉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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