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床上衾被给池帘掖了掖,这时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床榻,忙补充了句:“天冷,你先将就着盖一盖。”
她轻轻转了下头,想别过脸去,苍白的下颌在他盖过的被子上蹭了下。
“别乱动。”
薛照下意识伸手,又觉得自己一瞬间的语气不好,放柔了声音道,“你……小心些伤。”
他生怕她再失了气息。
“我知晓你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定是不愿见到我。”
拿来金创药,薛照垂眸细致地给她脖颈处伤口上药,一边低声道,“只不过你有伤在身,现在不宜乱动,先待在这里好不好?”
有些粗粝的指腹擦过池帘脖颈伤处,却轻柔得不似习武之人的手。
他声音放得很轻缓,又是询问的语气,竟好似在哄着她一般。
薛照方才脱了衣衫给她擦血,此刻还赤着上身。
即使露着身上可怖的刀疤和伤口,此刻他杀气收敛干净,便瞧着只是个略带匪气的、明朗磊落的年轻郎君。
这会儿才知晓不能吓她了。
这薛大将军,竟还有两副面孔。
池帘心中好笑,微微避开了他的视线。
若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怎会自己寻死呢?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但她如今这般虚弱,叫人哪里舍得再逼问。
给她上药的青年俯身微微贴近,池帘躺在那里,能看清那腹间肌肉硬朗的形状,也瞥见了那伤口不知何时撕裂,布条正往外渗血。
他却对自己的伤毫无所觉,上完药只轻声一句:“那我在外头守着。”
薛照穿好衣裳,随手束起脑后长,看了看那烛火尚在摇曳,想着让她好好歇息,正欲吹灭之时,却听得她低低一声:“不要。”
他朝床榻上的女子看去。
她望着那微弱的灯火,秀美的眉眼间流露出一股脆弱之态,叫他心中一紧。
她还是害怕的。
分明有撞刀口的勇气,却也怕他、怕黑。
屋里有光时,门上依稀映出虚虚的人影;蜡烛燃尽后,薛照借着黑暗静静地在床前守到天明。
*
池帘醒时刚掀了下被子,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支着头打盹的青年便听见响动,起身转过来。
转瞬之间,他眉宇间那股刚醒的冷淡倦怠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惯常的明朗舒展、略带痞气的神情,长高束、一身劲装,只显得俊逸沉稳。
“我让人送些吃的来,”
薛照动作小心地扶她起身,“若是客栈的吃腻了,骑马去街上很快就能买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