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光已经输完液了,这会儿就是休息时间,工作人员见识不对早都趁机开溜了,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微风鼓起的窗帘,在一下下地晃动。
“还敢不听我的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骂骂咧咧地朝外走:“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直到这时,宋秋光都以为这是个平凡的午后。
和他无数次的欺凌一样,算不得什么大事。
还能拍几张情人哭啼啼的照片,发到圈子里炫耀,听人恭维自己说,宋家三少爷就是厉害!
大哥和弟弟们,也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夸他花样多,玩的胆子大。
但是宋秋光没想到,跪在玻璃渣上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
他额头全是冷汗,双眼遍布红血丝,畏惧地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的男人。
因为就在他拽着小情人,逼迫对方跪下去的刹那,腿弯儿被人猛地一踹,直接跪在满地的玻璃渣上。
宋秋光疼得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噤了声。
他的三叔,宋书灵站在面前。
沉默地注视着自己。
周围的空气恍若冰封,宋秋光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也没心思再搭理那吓得哆嗦的小情人,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叔……”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宋书灵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幽深。
“叔,三叔……”
宋秋光煞白着脸,“我错了。”
蜿蜒的血已经蔓延开,混合着晶莹的玻璃渣,居然折射出剔透的梦幻色彩。
宋书灵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指头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阮榛把剪刀扎下去时,很甜的笑声。
从监听设备里传来,带着微弱的电流。
“不乖。”
以及落在自己耳畔,小羽毛吹拂似的柔和呢喃。
“三爷,合作愉快。”
阮榛这人在睡眠方面,没犯过愁。
基本上什么时候想睡,闭眼没多久就能进入梦乡,哪怕中间被吵醒,起来又干了点别的事,回去后,也能续上刚刚的觉。
再加上他有事不往心里搁,受了什么委屈,要么当场报复回来,要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准备之后慢慢使坏,所以往被窝里一钻,就像只树懒,挂在了自己最喜欢的枝条上,那叫一个懒洋洋的幸福。
倒头就睡。
他不认床,唯一会介意的就是床是否干净,所以这天晚上没真的躺在宋秋光的屋子里,而是去了一楼的琴房。
宋琴文名字中有“琴”
,却并不会琴,在音乐方面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当年的夫人喜欢弹钢琴,又腿脚天生不太好,就在一楼为她做了间琴房。
很用心,请了世界最顶尖的大师,设计得雅致极了。
阮榛不怀疑宋琴文当年的爱,但有些人的心大概是属榴莲的,哪个尖尖上都能站着个人,他在家里对夫人的体贴,不影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情意。
圈子里的人也不以为然,只觉得是风流韵事。
那位夫人年纪很轻就去世,此后,宋琴文并未续弦再娶,虽说孩子一个个地生,还都不是一个妈,但外面的人提起这位,都要竖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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