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仆妇急忙去拿来食,恍然发现屋舍外面站着的女君,赶紧就要行礼喊人,却见女君轻轻摇头,朝她伸出手来。
她稍楞,把装有鸟食的竹筒递过去。
女子再望向鹦鹉时,眼里带着笑,鸟也安静下来,乖乖等着人给它添食。
在外面待了快一刻,看见这鸟已经吃饱喝足,谢宝因微微弯腰,把竹筒放在胡床上,然后进去居室,要去内室的时候,忽然顿住,缓吐出口气,才绕过黄色素绢的屏风。
奴仆早就已经出去了,内室只剩男子一人。
因为在养病,所以只穿着中衣。
谢宝因拿来件氅衣给他披上,又看见他身后所靠的凭几上面都没有柔软的东西,抬脚就箱笼里面翻找,只是边缘稍微有些发黄。
她拿来矮柜上的绣篮,然后屈膝,慢慢跪坐在几案旁边的席上。
幽香浮动,林业绥拿着竹简,却不看,反认真看着女子,长颈垂下,愈发削瘦的手指执了柄交刀,口胭没有点注,细长的眉只是轻画,睫毛晕染天光,本来就宽博的襦裙显得更加宽大,与踏春宴那日相比,不仅瘦了,气色也不好。
他叹道:“你应该好好养病。”
谢宝因则回道:“病好才来的。”
大约是两人都各怀心思,一下竟没有话可说。
想到围春草场的事,谢宝因垂眸,拿交刀剪去皮毛发黄的地方,语气淡然:“郎君竟然这么不怕死。”
这局并非只有此一种布法,只是拿命来做局,更快。
林业绥并不意外她会知晓这些,坦笑道:“神佛也怕灰飞烟灭。”
闻言,谢宝因拿交刀的手顿住,很快又恢复如常的继续:“要是郎君这次活不下来呢?”
“半载的年岁不过就是眨眼之间,不值得你苦守林氏。”
林业绥喉咙滚过,将成婚第二夜没有说出口的话,重新说给眼前这个人听,“遇到中意的,要记得改嫁。”
谢宝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这种话,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勉强忍住抽泣声后,又问:“我要是已经怀有郎君的孩子呢?”
屋舍外面的畜牲不知道为什么又喊叫起来。
林业绥忍下喉间的一口腥甜:“何苦让他拖累你。”
“我知道郎君在为林氏筹谋,但是我既然嫁给你,是你的妻子”
谢宝因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泪往下流,现在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是固宠的手段,还是心不由己,“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我偕老?”
这话使得林业绥气血翻动,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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