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要问她要几个花样子。”
黎姆妈说着就进了里屋。
程宝菱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开头两人说些花样子,毛线的新打法,接着黎姆妈的声音低下来,“珍秀她妈,那东西不卖了吗”
何佩瑜说“听说上面查得紧,先不卖了,以后再说。”
黎姆妈哎呦一声,“可惜了,建军找了他老表问了问,说是有人愿意花一千块买,妹子,不如你再考虑考虑,你们家珍秀读技校的钱也有了。”
程宝菱真怕何佩瑜答应下来,推门而入,故意惊讶道“那个妆盒只值一千吗,上说那是古董,值不少钱。”
黎姆妈脸僵了下,“一千也不少了,你买高价也要找得到人买啊。”
程宝菱说“建军叔的老表说的人是谁啊,住哪里”
黎姆妈支吾道“我不太清楚。”
“不知道地址怎么交货”
黎姆妈“何必麻烦,让你建军叔去交货,再把钱拿回来,省事。”
宝菱“市里在抓投机倒把,万一建军叔被抓了就不好了。”
黎姆妈脸色一变,继而笑道“没事的,听说广东那边买卖都放开了,没人管的,东西是自家的,又不是偷的,没关系。”
哼,现在说的信誓旦旦,当初自家的妆盒怎么就没了。
宝菱从来没有觉得黎姆妈的笑脸这么可恶过,正想说什么,何佩瑜拉了拉她,“宝菱,给你黎姆妈倒杯茶来,快去。”
宝菱端茶过来时,就听着何佩瑜拒绝黎姆妈,“不准备卖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一回我仔细了,妆盒下面刻着字,民国仿制,说不定是民国的盒子。”
“明”
跟“民”
差别可大了,要是民国仿制妆盒那就真不值钱,一两百块钱就可以收一个,黎姆妈讪讪地闭了嘴,没一会儿找借口离开。
何佩瑜道“邻里邻居,还要相处,现在我说妆盒不值钱,不管她真信还是假信,反正先不卖了。”
她不是傻子,自从黎家知道她有个晚明的妆盒后,明里暗里鼓动怂恿她好几回卖妆盒,只说有人要买,却说不出具体是谁,只有一个黎建军在中间搭话,之前是为了凑钱让珍秀读技校,她一急才没多想,现在想想,不合情的地方太多了。
邻居朋友之间关系再好,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冒着坐牢风险帮人卖东西,还什么好处都不图的人这世上就没有几个。
这些年,程黎两家相处还算和睦,不管黎家有没有别的心思,何佩瑜也已经决定了,两家继续当好邻居就行,别用一个妆盒来考验人性。
她把这些道理掰碎了讲给小女儿,程宝菱不停地点头,不禁重新打量自己的母亲,原来以为何佩瑜温柔单纯傻白甜,原来心里自有一把秤啊。
“那爸爸要是被建军叔说动了呢”
何佩瑜笑道“这妆盒可是我的嫁妆,宝菱你要记得,嫁妆就是我们女人的私房钱,而男人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养家糊口,惦记女人嫁妆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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