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下台阶,接过药罐,好生赔礼笑道:“女君刚刚睡下,晚些时候我再给女君使,有劳三娘子这么挂念我家女君。”
两个侍女一番寒暄,玉藻又留春红喝下盏茶汤后,春红才踩着暮色回去。
瞧着春红离开的身影,玉藻推门进屋舍,将药罐放到内室的几案上,出来时,瞧了眼在坐床上阖目的女子,她肠子也早已经悔青,早知如此,自己便不该去跟女君说那种话的,害得好好一人心神被惊扰。
晡时,暮色转为阴沉,天上一阵轰隆,不消半刻,庭院里的阔叶芭蕉被打湿,翠竹叶子簌簌,童官撑着柄油伞跟在男子身后,在快到西边屋舍时,他才赶紧小跑几步,先去敲开庭院的门。
雨点逐渐转大,打得屋檐石头及花草树木也咚咚响,童官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才有侍女来开门。
林业绥几步走上台阶,迈进庭院,将手里的罗伞递给童官后,直接由右手边的长廊往屋舍那边绕去。
童官收好伞,立在门后,又开口劳烦侍女去备好水,看见家主先进的居室,便知道家主心里面还是放心不下女君。
车驾走到长乐坊门时,大雨降下,路上耗费多时,好不容易到了西门,绥大爷等不及他去拿伞,直接便下车,淋雨进来,还是他急忙追上才撑了伞。
内室,玉藻收好晾晒的衣物,见家主进来,便知这里不需她再侍奉,这些时日以来,林氏这位家主对她们总是冷心冷面的,侍奉也从不让她们侍奉,每次内室只剩他和女君时,好几次也不让她们来侍奉。
林业绥进到屋舍,入眼便瞧见女子恹恹的卧于坐床,泼天大雨也未能将她唤醒。
他瞥见常在女子身边的那个侍女,冷声道:“你们女君便一直这么眠着?”
玉藻反应极快的收回脚步,站在外面垂首:“归家后,女君说身子乏顿,想要先睡睡,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
林业绥进去内室,已经绕过素绢屏风,只听他问道:“几案上的是什么?”
前些日子,屋舍里的屏风丝绢被换成稍厚重的浣影纱,这纱素日里也常用作春衣的里面,这隔着屏风,外面再也瞧不见内室是何情形。
玉藻想了会儿,恍然记起那是什么:“东边三娘那边派侍女给女君送来的清凉药膏,说是专管心神被惊扰而起的不宁,想着等女君醒来再用的。”
随后,内室传来男子极淡的一声“这儿不需要人了”
,她才敢出去。
林业绥解开蹀躞带,又解开侧边系带,褪下湿透的官袍后,站在榻边瞧了会儿女子,本想伸手去探体温,又念及自己刚从雨中归来,寒气太重。
忽然,连通内室与湢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家主,水好了。”
侍女在童官喊门的时候,便已提水去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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