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收效甚微。
林业绥漠然以待,不曾理会过。
御史大夫虽不以伦理弹劾孙泰,却也呈袖手旁观之态。
郑王谢三族与其并无过深的利益来往,则是垂手笑看这场闹剧,始终未有人开口。
便连天子也是摇头叹气,左右为难道:“太祖皇帝以法定国,高祖及文宗皇帝完善其法,往后帝王莫不如是,我乃他们子孙,亦应当如是。
谢司徒与王侍中综理政务,林内史管辖京畿道事务,司法参事执掌断狱,百官各尽职守,天下方安。
我虽贵为帝王,亦不敢轻易插手。”
前朝皇帝曾言天下有王谢才如此安定,而如今已是百官,谢贤及王宣面面相觑,皆察觉了这细微变化,又都深埋心间,随后拱手喝赞。
郑彧听到天子自言不敢轻易插手,遂了其掌权的心,亦露笑喝赞。
其余世族瞧出朝中风向后,均偃旗息鼓。
孙老夫人听闻朝会所发生的事,便心知肚明孙泰难以全身而退,那日去长乐坊找谢五娘也未曾见到,说是心神被惊扰需静心休养,便连奔丧也只是派了个奴仆来,昨日出殡亦只设祭。
她这些日子又被丧事所累,只派奴仆前往与孙府素有往来的各家言明缘由,望能相救孙泰,可不曾想吴郡孙氏在高祖手中时,为人诬陷,幸得王谢鼎力相助脱险,今日却落得如此地步。
孙老夫人止不住恶心的在心里骂起来,说千道万,到底还是家风不正,自己跟熬油一样,熬了这些年,受尽孙氏父子的气,好不容易该享些子孙的福,反还要被他们所累,孙泰父亲死了也不让她安生,当真是孽子教出孽子来。
她眼珠子左右转悠几下:“命人备车去长极巷谢府。”
范氏得知这位舅母来了,不必多想便知是为何事前来,她也知谢贤是不愿管这些事情的,无论怎么说,跟他们都没多大的关系,孙泰表面端得是个君子,暗地里却尽行些自辱身份的事,便连郭氏都未必是病重死的。
她这外祖家从前家风也高亮,可惜子弟不争,往回溯源竟也不知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烂的,只是等回过味来时,便已从根烂到头。
原想称病推脱,谁知奴仆已将人带进来,她斜眼狠瞪了眼不知规矩的奴仆,面上却作出笑来:“舅母怎么来了,好不容易忙完家里的事,舅母该好生歇息才是。”
孙老夫人见这位外甥女未起身相迎,想起自己是来求人的,心里也只有咽下,自顾自坐下,陪笑道:“你外大母往年最疼你,你病了,我就是再累也得替她来瞧瞧你这个女孙,要不古人说母女连心,听闻五娘也病了几天。”
“舅母是长辈,我如何能受得起,我这病根断不干净,身体也就如此了。”
范氏笑而不语,不过是记着她没去奔丧,她虽已出五服,但念及往日情分没去,是有做得不对之处,可五姐是出了五服之亲的,又无什么情分,不过念着她这层关系,设祭已经是尽到礼数,有她这个表亲可说的份?
“五娘是个可怜的,她那姑氏不管什么事,家里是一团乱,身为宗妇女君,不仅要管家中的事情,还要管宗族祭祀的事务,没有歇息的时候,又在舅母家中被吓着,所有糟心事堆在一起,这身体如何能受得起。”
范氏骨子里也护短,笑里藏刀道,“五娘最是孝顺守礼的,舅母不知,那日我听说她病了,心里真是庆幸出了五服,不必亲自去奔丧,不然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孙老夫人倒也不觉被讥,反顺着说道:“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五娘到底是在我家里被惊的,我心里实在不能安心,想要去探望一番,又怕五娘怪我,不愿意相见,这才来找你这个母亲,陪我去一趟长乐坊,正好你也担心,干脆一起去瞧瞧自己女郎,自从去年归宁便再没有见过了吧?”
范氏自知被摆了一道,正要找托辞,又被搬出她母亲来,她母亲未出嫁时,受过这个舅母一点恩,几十载来早还清不知多少回,却仍还拿这事来要挟。
她微扯起嘴角,应下。
话既已说到这份上,再推辞难免交恶,剩下的便让五娘自己去应付吧。
孙老夫人还是使了个小心眼,怕林家的奴仆见到是孙家车驾便要谢绝登门,出谢家时才故意说车辕处出了些问题,搭上范氏所乘的车驾一同来到长乐坊。
抵达长乐坊时,范氏未下车,先差人拿着自己的玉帖去叩门,以免主人未在家,不能进去而丢了脸面,因而都会先让奴仆前去递过拜谒帖。
奴仆接过拜谒帖,便是主人在家,可接待来客。
范氏用余光瞥了眼孙老夫人,全然没有要递拜谒帖的心思,怕是要蹭她谢氏的面子进去,心中虽不喜,也未曾说什么,都到这个份上了,说了肯定也是说给聋子听的。
白说。
林氏的奴仆接到谢家递来的拜谒帖,知道这是他们女君的娘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赶忙交由仆妇,仆妇又匆匆拿去西边屋舍,交给女君身边的侍女。
玉藻瞧了瞧这拜谒帖,认出是范氏,心里不由狐疑,却也未躁动,反学着周全安排:“你先在庭院里等一下,女君还在养病,我先进去问问,你再答复。”
侍女点头。
玉藻边不解的寻思着,边回身进内室,将拜谒帖递给在内室坐床上做女红的女子:“女君,谢家那边递来拜谒帖,说是听您病了,特来探病的。”
她家娘子从升平坊回来的第二日,早上还仔细盘问仆妇报丧的具体细节,又询问些家中的事务,日正喝下安神的汤药也好好睡了会儿,与家主还有说有笑的用了晚食,谁知当日夜里就浑身发起热来,只是坊门落下,各处早已歇业,家中也未安置疾医,那是皇室才有的,便连谢家也没有养在家中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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