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洲没作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可还记得你家在哪儿?”
云晴忙道:“我家住在,住在,在……”
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带了哭腔。
“我,想不起来了!”
她清澈无垢的眼眸里蓄满泪水,嘴唇颤抖,“许二叔,我,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怎么办?”
“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这是他头一回问她的名字。
“云晴。”
云晴顿了顿,又道:“我阿娘,唤我,轻轻。”
女孩子的小字,通常只有父母夫君才能叫,可她忍不住要说与他听。
她哽咽,“许二叔,你说,我阿耶,这么多年有,有寻过我吗?”
“我,一直想,只要他,他寻过我,我,我就原谅他妻子,当年卖了我和我娘。
我其实,不该这么想,我对不起我,我阿娘。
可是,我,我真的很想我阿耶。”
“我真羡慕,许二叔的妹妹,要是我,我也有,许二叔这么一个哥哥,该多好呢……”
“……”
她说话本就不太利索,此刻又病着,一番话说了许久,最后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许凤洲垂睫望着她。
怀中的少女安稳地窝在他怀里,那张瓷白的脸上此刻浮着不正常的潮红,浓密纤长的眼睫歇落在洁白的下眼睑,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揩去她眼角的泪珠,舌尖抵着上颚,“轻轻……”
倒是人如其名。
云晴断断续续地烧了两三日,直到第四日晌午,才算彻底退热。
她醒来后一直坐在窗口,直到傍晚,许凤洲从外头回来。
她立刻迎上前去,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怯怯地站在那儿,乌黑的眼睛湿漉漉地。
这几日,她一定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她头一回给人添麻烦,有些不知怎么办。
他如同往常一般,将她搂坐在怀里。
不过三四日的功夫,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抱着有些硌手。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道:“可好些?”
她忙点点头,认真道:“我,好了。
可以,服侍公子。”
许凤洲不置可否,将带回来的包袱给她,示意她打开。
云晴有些疑惑。
但是她一向乖顺听话,动作小心地解开包袱。
里头放着一套鹅黄色的衣裙,最上层叠放着一块牌位,以及一本半旧不新的医书。
云晴盯着那三样东西,怔楞片刻后,眼泪夺眶而出,嘴唇颤抖得厉害。
那是她娘的牌位,书也是她娘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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