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是被砸玻璃的声音吵醒的。
声音不大,但稳定且烦人,有种不挠不休的坚定感。
虞荼在床上痛苦地侧了个身,绝望地睁开了眼睛,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从房间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且怪异的轮廓。
他爬起来开了灯,灯光照亮房间,也照亮窗外的纸扎人,红色纸扎人的头颅紧贴在玻璃上,没有红纸覆盖的手臂一下一下在玻璃上拍打———还是个熟人。
可能是上次那个长得更恐怖的新郎给他造成的冲击力更大,虞荼这次一点儿也不害怕,他拖来一个凳子坐在玻璃窗前,面无表情地和拍玻璃的纸扎人对视。
纸扎人:啪——啪——啪——
虞荼:盯——盯——盯——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纸扎人拍玻璃的手停了,红纸被撕烂的缝隙里,探出几只黑色的、细细的小爪子,它们急切地挥舞着,从虞荼的角度看过去,像是纸扎人身上长出了细密的黑色触手,相当掉san。
虞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自己并没有切成马甲。
他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困在旧楼里的婴灵附在纸扎人身上,还大半夜的过来敲他的窗?
细细的小爪子在纸扎人身上挥啊挥,见虞荼没有反应,它们有点急了,纸扎人身上的红纸被小爪子挠破,更多黑色的小爪子从里面探出来,隔着玻璃窗,虞荼听到“哇呀”
的声音,好像比白天他说下次再来时它们拿玩具砸他时更响亮。
纸扎人已经在婴灵们的焦急下变得破破烂烂,竹制的骨架上密密麻麻黑色在涌动。
虞荼打开窗,纸扎人的手瞬间抓到虞荼的胳膊上,差点一把把他拽出窗外。
虞荼赶紧扣住窗扇,才没被那一瞬间大起来的力道带下去:“人摔下去会死的!
!”
纸扎人抓他的手僵了僵,虞荼竟然从它身上涌动的黑色里,看出茫然无措来。
“你们去大门那里等我好不好?”
虞荼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睡不成了,“知道门在哪儿吗?”
黑色涌动着,发出“叽咕叽咕”
的声音,然后纸扎人双手一松,从二楼窗台上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后,又以一种不科学的姿态爬到大门口。
虞荼:“......”
他忽然想起来,旧楼里的婴灵们都还太小,估计还不会走路,但这一幕......真的好诡异啊!
比鬼片里的场景都恐怖!
虞荼带着难以言说的心情下了楼,看到浑身冒黑色的纸扎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大门口等他时,这种难以言说又变成了哭笑不得。
婴灵或许真的没有操纵过人形物品,敲窗台的时候还好,从窗台上掉下去后可能就迷糊了,四肢加脑袋五个部位五个思想,虞荼打开门后跟着它出去,四肢和脑袋各走各的———没错,脑袋也参与了走路,以至于眼下的场景看起来特别像是动画系学生做出的曾经在网上风靡一时的鬼畜视频。
虞荼:“......”
他的震撼在沉默里,震耳欲聋。
婴灵们带着他在涌动的雾气里准确地找路,又回到了虞荼白日去过的旧楼。
旧楼门口的雾气是种幽幽的惨绿色,看着便让人心里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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