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江默不作声的又一下咬在舌尖上,他不仅牙尖嘴利,还决绝狠厉,咬自己也不嘴软,血水立刻流出了唇角,他垂头用手背蹭掉,感觉脑袋勉强清醒了些,将两只梅花锤握在手上,缓缓抬起了眼。
这一刻他眼里的瞳仁微微缩起,黑白极其分明,像一只盯紧猎物的鹰,视线的边缘带着锋利的刀刃,往对方脖间了一眼,杀意便顿时爆发。
季玉山抬起手,阴阳怪气的笑着“小宝贝儿,快去把他捉回来。”
说话间,他宽敞的袖子里忽然爬出无数只黑的发红的毒蝎,蝎子个头不大,却密密麻麻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蝎子落在地上,顷刻之间就爬满一地,这些东西见到活物就咬,季玉山身后的江湖人还有想趁二人厮杀捞个渔翁之利,不妨被波及上,毒蝎顺着脚背钻进裤缝,没一会儿人就被咬的皮开肉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没被咬的人立刻散了精光,只剩下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的满地毒蝎和他二人。
灵江的力气极大,梅花锤每一横扫出去挟裹着强劲的内力,轻易就将爬至身边的毒蝎扫开,另一只手趁毒蝎成群,黑云盖下,一阵硬壳破碎的脆响不绝入耳。
见毒蝎无法靠近灵江,季玉山并不着急,反而露出更为得意的笑容,他甚为欣慰的着他,从袖子里抖出更多蝎子,用那种令人发麻的低语说“小宝贝儿快幻形,让我你。”
灵江有些神志不清,全凭本能支撑着,他正准备幻成飞鸟跃上枝头,模糊听见这一句,心里明白在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此人逼他现行,怕也是不怀好意,如今只能越快解决掉他才行。
想至此处,他将体内涣散的内力凝聚起来,往舌尖上的伤口又补了一嘴,尖锐的疼扎进他脑袋,借这个片刻,灵江一跃而起,冲向毒蝎中央的男子。
那人不躲不闪,微笑仰头着他,就在灵江的八棱梅花锤即将落到他的脑袋上,将他砸成个稀吧烂时,忽然,那双杀意冲天的兵器顿了一下,灵江只觉得内力狠狠一滞,他半口气都提不上来,径直摔到了地上,梅花锤咣当落到一旁,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毒蝎见了食物,就疯狂涌过来,却被季玉山抬手制止了“这可不行,这也是我的宝贝儿。”
毒蝎子离灵江一丈远的地方转起圈,起来垂涎三尺,却不敢接近了。
季玉山蹲下来,抚摸灵江的脸,灵江在地上费力挣扎,眼前一阵昏黑,他艰难的摸到自己的梅花锤,却手脚发软,抬都抬不起来“滚。”
那人阴笑一下,将手贴到灵江胸口,阴恻恻的说“没有人能躲过我的毒,你也一样,我见过世间毒物奇珍,却从未见过你,呵,让我你是什么”
按到胸口的手猛地用力,灵江浑身一震,仰面吐出一口鲜血,季玉山从怀里摸出一只脏兮兮的葫芦,将葫口抵着灵江唇侧,接住汩汩的血水,另一只手抚摸着灵江的额头,像是抚摸一只宠物“不要怕,小宝贝,我不会伤害你的。”
接着,他将葫芦盖上盖子收进怀里,弯腰去抬灵江,就在这时,一道鞭子突然甩到他背上,顷刻之见便教他皮开肉绽,季玉山预料不及,往前扑了一下,扭过头眼睛瞬间布满血丝“谁,是谁”
一辆拉着车厢的高头大马扬起前蹄嘹亮的嘶鸣,连按歌拎着鞭子高声道“你爷爷我”
然后勒紧缰绳,奋力甩在马背上,照着季玉山冲了过去。
灵江歪头茫然去,就在马车风驰电掣向他碾压过来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忽然从车中探了出来,灵江用尽全力,却只能微微抬起手指。
然而这就够了,那只手精准迅速的抓住他的手指,将他带进了车里。
同时,连按歌撞开季玉山,并不多纠缠,一路啪嚓吧唧碾压着毒蝎冲进了方平寺外的小树林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玉山大怒,立刻去追,却被半路落下的十余名驭凤阁影卫拦住了去路,影卫二话不说拔剑与其厮杀开来。
灵江躺在马车里,嗅到殷成澜的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一放松,胸口的伤、舌尖的伤便齐齐涌了上来,头一歪,血水顺着唇角在雪白的脸颊上流出一道刺目的蜿蜒。
殷成澜叹口气,用拇指帮他抹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了。”
灵江眼前朦胧模糊,只能将殷成澜个大概,他瞳仁涣散,艰难的抬手想摸一下殷成澜的脸,可身上没有力气,连一半都未抬起,就失力的垂了下来“十九”
。
他垂下的手腕被殷成澜接进了手中“乱叫。”
灵江苍白着脸笑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却撑不住了,睫羽颤动,最终只能不情愿的闭上了眼,陷入昏迷之中。
殷成澜捏住灵江的手腕摸了摸,他久病成医能摸出个大概,小东西身上没毒,估摸着是中了迷药,就安心下来,屈指往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也是清脆得一声嘚。
可真是记仇啊。
连按歌驭马在树林里穿梭,想起被救下的青年,心里一阵莫名其妙,他斜眼偷偷往车厢中扫了一下,亲眼见主子亲亲密密的拉着人家的手,连按歌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心道“这人从哪冒出来的之前不是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吗,怎么忽然就和爷勾搭到一起了。”
他拉着缰绳潇洒的策马奔腾,脸上的表情却是猥琐至极,心里奇思妙想的乱想着“我和爷天天在一起都不知道二人怎么勾搭上的,莫非是夜半无人时,人约柳树下等等,我们不是来救小黄毛的吗”
只好扭头问道“爷,那小谁怎么办”
殷成澜将灵江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闻言没说话,张开自己的左手,里面躺着一只死透了的毒蝎,蝎子殷红的汁液从他的指缝流了下来,殷成澜垂眸着,眉目间有种令人忌惮的阴冷。
膝盖上的人约莫是碰着伤口了,忽然轻哼一声,声音不大,却猝然打断殷成澜的思绪,他眨了下眼,一抬眼到灵江,方才眸里的肃杀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殷成澜将死蝎子随手扔出窗外,取了条湿帕子擦手,望着灵江愈发苍白脸色,扬声道“去城里,找个客栈。”
连按歌于是掉转了马头,他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默默替小黄毛默哀了一下,打算寻个机会向灵江告他一状,见没,不要你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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