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肆意长了不少青苔,一走上去,脚下便是滑腻腻的,这青苔一直往上长到列肆的墙面之上,沿着集市的两侧蔓延开去,一直到达北边的一片废墟之地。
这是洪水侵蚀之后的痕迹。
虽是开市之日,但集市里的商贩却屈指可数,连同逛这集市的人也是寥寥而已。
“胡饼——芝麻胡饼——”
“三百五十钱一匹的粗布哦——”
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吆喝声从不知何处传来,连这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只有一字排开的列肆里空洞洞的商铺,规模大约是平县的三倍之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热闹与辉煌。
我们并肩往前走着,他大概也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尽真实,甚至触目惊心。
“想吃胡饼吗?”
我点了点头。
我们便循着那个吆喝声往集市的深处走去。
走了几步,忽见一个拐角的巷弄里,围了六七个人。
公子拉起我的手,欣然往前,集市中的热闹,他总是不愿意错过。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被围在中间,她低着头,跪坐在地上,不断被人指指点点。
我忽然想起来,刚到这个时代在集市上见过的场景,相似的寒津津的感觉又在背后出现了。
“这是在作甚?”
他问旁人。
“这个女娘刚死了阿父,没有银钱出丧,所以要卖身葬父咯。”
旁人出了啧啧的声音。
“什么?卖身葬父?”
他诧异地喊了出来。
我挤上前去,女子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眉眼。
髻松松的,额前散着不少乱,头上沾了不少尘泥。
她身上的麻布衣服不知穿了多时,原有的补丁也裂开了口子,不知是否是跪了太久的缘故,膝盖那一块已经磨出了两个若隐若现的洞,露出下面不算雪白的皮肤。
她用手遮着这两个破洞,可是单衣交领那里又因为经年的磨损已经遮不住脖子。
已经是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天气早已经回暖,她却仿佛还在冬天似的,瑟缩着颤。
我蹲下身去,把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有惊愕,有感激,微微张口,却一时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本是圆圆的脸庞,但两侧的脸颊上却失了肉,变成了两个凹陷的坑。
眼窝也是深陷的,一双眼睛像是刚刚哭肿。
天灾、丧父,似乎像一把刀一样,把凄苦这两个字刻在了这个十六七岁本该是花季女孩脸上。
她的脸上也都是尘泥,不知在此处风吹日晒雨淋已经有多时了,眼泪淌过之处,像是黄土地里冲出了一道道细细的沟渠。
“你是平原郡本地人?”
她点点头:“去岁受了灾,我的阿母和阿弟都被洪水冲走了,家里的屋室和田地也没有了。
亲友们各自逃命,都离了此处。
阿父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只能留在原地。”
我听着她含着泪的话语,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阿妹。
那两个深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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