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啊。
建章宫内,“陛下,臣妾为您梳发。”
义妁红唇一点艳丽,倒显得面色更加苍白,她气血亏损,不是几月功夫就能缓过来的,天子玉几上,冬日加棉,旁设一象牙火笼,象牙上雕刻华文,写得正是司马相如的《子虚赋》,几上置一彩兔铜镜,镜中刘据的脸庞清晰,义妁则是半隐半现,“辛苦你了,朕自己来也好。”
“陛下,您还是让臣妾来吧,有些事做,臣妾也不胡思乱想,对于您而言,梳发不算什么,可对于臣妾而言,能为您梳发,确是能心悦一整日。”
“义妁....唉....朕时想到此事,心如刀绞,那未出世的孩子....”
刘据面容悲恸,义妁反倒比刘据看得开,边梳发,边轻声道,“臣妾的儿子,陛下的儿子....这孩子福缘不厚,陛下不必悲恸,还愿陛下多临幸臣妾,也叫能让臣妾再怀龙种。”
反手搭住义妁的手,刘据捏了捏,滑若无骨,腻如玉脂,“你还是先要将身子养好,这才是顶大的事。”
“臣妾知道。”
替刘据梳好发后,义妁上前,将披在陛下背处的吉光裘抱走,此裘为张骞所献,入水不湿,刘据着上龙服,但,今日之龙服却与平日不似,后摆极宽极长,通体玄色,就连两襟该挂金色的地方,都用的是玄色。
着好龙服,天子威仪尽显,义妁呆望了一会儿,回过神,眼中闪过悲伤,“那朕就去了。”
吉光裘搭在义妁的手臂上,义妁温柔道,“陛下慢走。”
推开建章宫,风雪灌入,白色迷眼,哪里还能看到其他物事,若不是刘据太熟悉这个,恐怕连方向都要分不清了,深吸口气,特有的冰冷味道,在刘据体内走了个遍,让他不禁神清气爽,“陛下。”
左卫伉,右李陵,侍立在殿门两处,两位小将军英姿勃发,眼闪雷电,若不是一动不动,现在变成了两具雪人,那就更好了。
刘据淡笑道,“今日大朝会,你们也跟着。
如此雪景,朕都没看过几次,不看倒是可惜了,朕想走着去。”
“是,陛下。”
白色的世界,年轻的皇帝,慢走在其间。
嘎吱!
嘎吱!
天地间静的很,只剩下了踩雪声,“这雪厚的都有两寸了。”
刘据喃喃道。
还没等卫、李两人接话,刘据眯眼看过去,见一大片彩突兀的落在那,赤、黄、红、黑、白各色皆有,是官员因品秩不同,而着的不同颜色朝服,“是朕误了时辰了?”
仰头看天,刘据还特意早出来了一会儿,多出来的时间,才有此雅兴,在雪地里走走,“陛下,却没有到时辰,连未央宫门都关着呢。”
卫伉回道。
李陵声音满是少年气,声调也比卫伉高昂,答道,“是他们来早了。”
刘据摇头,半是讥讽半是轻松,“朕来得都够早了,他们反倒比朕来得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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