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铺子里事,负责柜上福子哥的哥哥被抓,说是通共,其实就是个卖货的。
保出人来要五百块。”
余六河一下子站住,将余振生拉到路边:“你这小子一向婆娘一样软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把这钱借给他,要那样的话你给我....”
钱都到口袋了那怎么拿出去呢,余振生一下子护着里面掖着钱的胸口:“不是,不是。
我是想您不是来办事吗,可定见的都是大人物,要是能通融一下就好了。”
();() 余六河见他守财奴一样守着钱忍不住就笑了,但很快板起脸:“通共可不是小事,你可别掺和进去。”
“他就是一个小贩,出城卖货谁知道对方是游击队的啊,都这样以后哪有人敢出门做生意,六叔,你方便就帮下呗。”
余六河放开余振生:“先上车我送你回去,不过你得跟我说清楚,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小小年纪,管这么多事干啥?!”
上了车,车子慢慢开动,余振生才说道:“我是觉得他哥太冤,而且花钱就能买出人,可定也不是死罪。
我是要跟着掌柜去学手艺,要是刘福因为他哥的事再走了,我还得去管柜上的事,天天守着店子迎来送往数钱接钱,就学不了手艺了。”
“这,这是什么理论,那柜上不也是手艺,管账的是先生,干活的是伙计,放着先生不做倒想做伙计,振生你上学上傻了?”
余六河感觉自己要被这个亲侄子气笑了。
余振生却一脸严肃的说:“六叔,光会算个账不算本事,比如福子哥,会柜上的事,知道每样东西售价多少,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售价多少?我要学会手艺,就会算出成本,材料多少钱,人工多少钱,耗时要多久。
叔您见过这么生意人,哪个是从账房先生做成掌柜的?”
一句话把余六河说的一愣,他不由不分神的看了一眼余振生,再看路面缓缓开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侄子自己有点不认识了,虽然他多少还有点小孩子的想法,却说的坦诚又有几分道理。
余六河便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按了按喇叭说道。
“走,到你铺子去,你叫刘福出来我问问他具体情况。”
回到铺子,余振生就被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胡家两兄弟对余振生崇拜又羡慕,刘福更是千恩万谢的,余振生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跑到前面去找崔卫。
崔卫好像心事重重,坐在台阶上抽着烟,看着今天收工的人在撤场搬着家伙什离开。
余振生在他旁边坐下,崔卫没回头却仿佛已经看到他:“没想到你六叔挺威风的啊。”
“崔哥,我六叔的事,别跟掌柜的他们提好不?”
崔卫没回答,却也如同答应了。
甚至崔卫自己也不愿意去想余振生有这样一个亲叔叔,否则他们之间就会不自觉的产生出隔阂,就不再能同相处这几个月来一样的和谐默契。
他宁愿余振生就是个山西乡下来的学徒,每天默默的早起,一起收拾庭院,一起等收水等熄灯,偶尔看他打打拳,或是说几句不为旁人说的话。
但比起让余振生突然出来的六叔更让崔卫揪心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云子的消息。
余振生也在出神,他在考虑自己突然有了那么多钱,要不要存起来。
不是他不想存,而是利息少的可怜,而且钱好像越来越不值钱了,比如掌柜的头几个月买的黄包车,那时候不到二百。
栓子经常留意,说车子涨到二百多了。
店子里的东西也都微微提了价格,孙婶也常念叨买粮买菜涨价了。
他的目光瞥向对面那家金银加工的铺子,自己的娘说过,有闲钱就置房置地置金货,娘的话不会错的。
这些钱放在家里,完全可以做起来雷家那样五进大院的房子,有了院子之后呢?还得要学手艺啊,要学徒,学会种那些花草,认那些矿石和能出颜色的虫子,还要会固色还要会....余振生想着想着就眯起眼,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睡过。
即将落下的日头落照着被烟熏火燎后大敞着门面的店铺前,崔卫忧虑的望着隔壁黑洞洞的屋门,他的肩上靠着余振生余晖照应下少年的面庞,几家炊烟轻起,柴火饭香不顾,置若车水人流如罔闻。
少年还不知道乱世纷争,不解人间愁苦,只凭着心意,无忧的安然的在喧嚣中睡着了,接着又被突然的嘈杂吵醒,那是男人的嚎啕的女人撕心的哭声。
余振生觉得头一沉几乎失去重心,他梦想朦胧中看见崔卫的背影正朝鸟笼铺方向飞奔,从街那一边几个人哭嚎着簇拥这一架手推车,车上一片猩红,
痛哭嚎啕的正是韩正强和韩三巧,他们从警局拉回来了:“纵火人”
();() “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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