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谢珝真此刻的心理。
自己做了好事,怎么能不叫正主知晓呢?
“说是这么说,可是娘子,您确定许小仪她真的也不愿意认荆郡侯这个生父吗?”
夏至心中很是忐忑。
她有的时候没法跟上自家主子的思路,对谢珝真的行动有些担忧。
谢珝真自信笑道:“若许小仪是那种只想认富贵爹的,她怎么可能会被荆郡侯府用许娘子的安危给拿捏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阅选那日,初见许小仪时,对方正跟在孟荣华身边。
孟荣华对谢珝真一直都颇有微词,也不得皇帝宠爱,但她家世好,父兄又都是前朝得力的大臣,因此谢珝真也不奇怪许小仪一开始会选择与之交好。
那个时候的许小仪,虽然已经能把情绪藏得很好了,但谢珝真的感觉向来敏锐,她能觉察出许小仪掩饰在天真无知外表下的一股急切、焦躁,仿佛她不是站在有羽林卫把守的皇宫,而是正飞奔在猎场上,如一只躲避捕猎者的小鹿。
后来借助系统的功能,谢珝真几次把许小仪逼问到近乎崩溃的地步,搞清楚了她的身世,与荆郡侯府的纠葛;从那之后,谢珝真便有了把她捧起来给自己做挡箭牌的念头。
这姑娘心里头惦记的只有生她养她的亲娘,荆郡侯府也好,皇妃的富贵也罢,对于许月圆而言,其实都是次要的东西,她厌恶荆郡侯府的一切,更认为是因为自己对刘洪氏等人有利用价值,才会害的母亲落入水月庵里受折磨。
如此可怜。
如此敏感,尖锐。
像只被人类驱赶出栖息地的小刺猬。
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想要寻求一株大树、一个洞窟的庇佑,为此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地温顺无害楚楚可怜,一头扎进了谢珝真的视线之中。
让谢珝真联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她也怨恨这世上的一切,心里最记挂的是母亲,最忧心的是孩子,为了此二者,她可以豁出一切地要挣脱即将把她这个人给吞噬下去的泥沼暗渊。
红杏出墙偷人算什么?
顶着满身的骂名大闹公堂又算什么?
她连皇帝,天下的至尊都算计了,只为求得一条活路。
而许小仪所面对的困境,从某一方面来说,其实是与谢珝真曾经面对的那些相似的。
所以,谢珝真知道,在这种至暗的时刻,倘使有人对着落在泥沼里的她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那被救之人心中会生出何等浓烈且坚不可摧的感激。
皇帝以为他是谢珝真的救主,而谢珝真如今要做他另一个女人的救主了。
且这份相救之恩的存在,会坚固扎实得多。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许小仪也不是蠢笨之人,她会明白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更好的。”
谢珝真用沉着的语气缓缓说道,“或许在大部分人眼中,侯府的富贵,生父的看重,已经足以弥补她们曾经遭受的一切。”
“没有侯府,她就只是寻常的民女出身,不,或许连寻常民女都比不上,她没有父亲,没有宗族,只有一个老迈无力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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