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樾川一怔:“……”
时鸢似乎没想得到方樾川的回应,她只是憋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这些压在她心上的事。
“当初学校传我爸失手杀了我妈,其实不止我妈,他还杀了黑桃,”
时鸢自顾自的说着,眼睛慢慢又囤满了泪水,“黑桃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跟今天的方片一样。”
方樾川这才明白为什么时鸢情绪这么激动,原来这才是她隐藏起来的人生。
时鸢哽咽了一下说:“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他们,我大概真是个灾星,爷爷奶奶一把年纪还要为我奔波,晚年病痛缠身接连去世,一点福都没享过。”
时鸢说着,眼角滑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她几乎在苦难里长大,身后没人,总觉得自己就应该坚强,所以很少在人前显露弱势。
跟时鸢相处过的很多人都说她难相处,说她很要强,有时候过分理性,显得冷情,可她没办法。
没人会因为她诉说苦难而救她脱离深渊,她只能自己一步步爬上来,这条道路容不得一点错,为此她连方樾川都能放弃。
方樾川抬手抹掉眼前的泪,把时鸢搂在怀里,一遍遍的说:“没有,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个受害者,没必要替别人的错自责。”
自从时鸢家破人亡之后,所有人都带着好奇的心思来寻根问底,但从来没有人对她说她也是受害者。
时间一久,连时鸢自己都开始反思,那天她为什么要躲在卧室,为什么要让黑桃挡在自己的身前。
如果不是她做的不好,这些灾难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
这些自责连带着愧疚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重重的压在时鸢肩上。
她明明扛了这么久,可现在因为方樾川的一句话瞬间崩溃。
时鸢靠在方樾川肩头,颤声问:“我明明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恨我!”
“因为我爱你,”
方樾川说,“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痛苦吗,因为你根本不坏,只有道德底线高的人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时鸢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身边对我好的亲人,几乎都以不好的方式彻底离开了,当年我们分手,可能就是老天在拯救你,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带着方片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我不要,”
方樾川紧紧抱着时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固执的说,“只要我还没死,你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黑夜总是容易让人情绪失控,时鸢今晚流的泪可能比她成年后流的所有加起来都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哭到最后直接累的睡着了。
方樾川衣服都被时鸢哭湿了,察觉到时鸢睡着,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换了身衣服,又拿毛巾给时鸢擦了擦脸。
时鸢沉沉的睡着,可眼睛和鼻子都红红肿肿的,像个即将破碎的精致瓷娃娃。
方樾川替时鸢把额角的碎发撩到耳后,盯着时鸢看了许久。
他早该猜到的,时鸢这个性格怎么可能没受过苦,坚强冷漠从来都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
时鸢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不过她的温柔从不浮在表面,就像她捧红了时希月,又让白诗韵嫁给了荀枫,却从不借机寻求回报。
方樾川俯身在时鸢额头吻了吻,小声呢喃:“我跟你说过,我从来不信邪,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没人能让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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